儘管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那異世界來客的身份。
很快,羽村在與兩個兄弟道彆後,構建了通往月亮的通道,離開了大陸。
而羽衣則是在羽樹的身體狀況穩定下來後,聯係上了從村子裡搬走的村民,並將羽樹托付給了他們,之後便離開了。
該說羽衣其實給羽樹找了一個好地方。
村民們感念於以前大筒木一家的照顧,所以對羽樹也是相當地好。
儘管眼睛看不見,心理狀態也出了點問題。但在村民們的悉心照料和關愛下,無論是眼睛還是心理創傷,羽樹的狀態都在以一種喜人的速度漸漸好起來。
羽樹一開始還會因為時不時地鑽牛角尖,沉浸在負麵情緒中無法自拔,聽到稍微刺耳的聲音就要發脾氣,手邊有什麼東西也會被他砸出去。
這個時候,照顧他的村民並不會急於出現在他的麵前,隻是在看他情緒稍微平複之後,才會進屋默默地收拾一片狼藉。
村中的老人會不發一言地陪在他身邊撫慰他,小孩子們也會摘來鮮花和野果送給他。
這麼幾次之後,羽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於是他開始學著控製自己的情緒,淡化過往。覺得自己年紀輕輕的,儘管眼睛看不見了,但是他的手還能動。總是讓村民們照顧自己,自己什麼都不做不說還亂發脾氣,想想都覺得過意不去。
於是羽樹開始向村中的老人學編草鞋。他看不見,隻能聽老人們怎麼描述,不過他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類事務,基本上是被老人們手把手帶著編了好幾次才學會的。
當老人們直接握住他的手告訴他該怎麼編時,羽樹的心思卻飄了一會兒。與他的手相比,大半輩子都在做農活中度過的老人的手自然粗糙極了。粗糲又乾燥,手感一點都不好,甚至會讓他的手覺得有些刺刺地難受。
但羽樹半點都不覺得嫌棄。
這是一雙辛勤的,代表了承擔與付出的手。
生活不易,本就不存在理所應當。
能對自己負責的隻有自己本身而已。
羽樹長歎一口氣,感慨之餘,更加覺得自己之前的消極很不應該,不光對不起自己,更是對不起這些照顧自己的人。
想通這一點後,羽樹就越發精神抖擻地跟老人們學起編草鞋來。儘管他看不見編得很慢,但又因此格外地耐心又細心,編出來的草鞋一隻比一隻好。當他將第一批草鞋編好後,全都送了出去。
老人們這段時間也在觀察著羽樹的變化,收到他編的鞋後,也是欣慰得不得了。儘管羽樹不是他們的孩子,但基本上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雖然不知道大筒木一家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羽衣當初堅持讓他們搬離村子,就算他們搬到遠離村子的地方,他們還是能察覺到那震天撼地,仿若天譴的大災難。
雖然村裡的老人個個有所察覺,但大家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羽樹剛來那段時間,狀態實在是糟糕,可是大家卻沒辦法開解他。偶爾羽村也會來看他,但是不知道是因為巧合還是故意,每次羽村一來,羽樹都正好在發脾氣。
久而久之,羽村每次來都隻好悄悄的,找村民了解一下近段時間小弟的狀態後,留下一些財物,又默默地離開。
村民們自知無法插入兄弟倆之間的糾葛,隻好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如今他們看到羽樹能自己想通,重新振作起來,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心中的死結已經悄無聲息地鬆開,或許再過一段時間,那些纏繞在心頭的繩索就會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慢慢消失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去。
羽樹的狀態越來越好,羽村來看望他時,他也不再發脾氣,冷臉也很少擺出來,偶爾也會主動給他倒杯水,天氣好的話,兩人還可以一起坐在院子裡曬一下午的太陽。
雖然兩人的關係有所緩和,但是交流卻很少。而且隻要羽村有開口向他解釋的念頭,羽樹立馬就能察覺到,然後毫不客氣地把他趕出門。
儘管他看得再開,但也不代表他樂意聽對他來說根本無用的解釋。除了一個真相外,他根本得不到任何東西,或許還會把自己好不容易緩和的情緒再次激起來呢。
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塵埃落定了,他也不想再追究誰對誰錯。大家現在天各一方,真相這種東西,要麼增加彼此的理解,要麼就是增加彼此的怨懟。
羽樹還是有點小脾氣的,無論是誰被挖了眼睛成了目不能視的盲人,就算對方有苦衷,作為受害者一方來講,他還是會覺得不高興,很難受,超委屈。
所以羽樹並不打算理解,也不希望怨懟。真相對於他來說可有可無,甚至有可能惹一頓氣。既然如此,他就不樂意聽羽村再提當年的事情了。
也就導致羽村一有提的念頭,他就乾脆把他趕出門,誰愛聽誰聽去,哼!
被小弟打出門好幾次的羽村也摸清了羽樹的想法,自然也不再提當年的事情。
兄弟倆漸漸地有了相處的默契,儘管不能恢複到以前那般親密無間的樣子有些遺憾,但他們也不敢奢求太多。
用時間來修補他們之間的裂紋,未來究竟能夠達到什麼程度,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隻要關係不惡化,順其自然就很好。
若說羽樹一開始還抱著想要從夢境中醒來的想法。但慢慢地,他心裡就有一種感覺,他大概是隻有在這個世界去世之後,才能回到沢田家了。
於是他就在村子裡穩定了下來,有村民們的幫助,吃飯燒水什麼的不成問題。他自己陪老人們曬曬太陽,聽小孩子們的童言童語,編編草鞋跟村民們換點生活必需品,和偶爾來看望自己的二哥聊聊自己以前那個世界的事情,聽聽他說月亮上的發展……而且這家夥某天突然抱著自己的大兒子來看羽樹!
唏噓。
倒黴的羽衣還不知道在哪兒吃沙子喝西北風呢,他二弟都在月球上娶妻生子了!
時間久了,羽樹竟然覺得這樣的日子除了有些無聊之外,還算湊合。
原來自己是這麼佛(鹹魚)的一個人嗎?嘖嘖。
不過鹹魚也有被人翻身曬的一天。
他大哥羽衣上門了,據說他重新在他們以前生活的地方建造了一個村子,現在來是為了……
“羽樹,大哥來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