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店門框上的門鈴響了起來。
“歡迎光……”原本趴在櫃台上打瞌睡的美豔婦人一個激靈爬起來，挺直背脊習慣性地揚起一個十分燦爛的微笑。
然而這抹笑容在看到進來的客人時卻變得僵硬了些。
“打擾了。”進來的是個還不到櫃台高的小孩子，黑發灰眼，細細一看，五官竟跟眼前這名婦人有七八分相似。
那孩子看起來有些病態的蒼白，從衣領處露出的纖細脖頸甚至都能看清血管紋路。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也不管那婦人看到他後有多尷尬，自顧自地報出自己要買的東西。
“……就是這些，請一起打包。”說完，見婦人依舊站在那裡沒有動彈，歪頭問：“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啊！”那婦人猛地回過神來，開始清點小孩子需要的東西，“你等一下！”
小孩買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要是平時的話，婦人幾乎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找齊然後利落地打包好交給顧客了。然而這次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磨磨蹭蹭花了好些時間才將東西整理出來，一邊打包還一邊自以為沒被發現地偷偷瞄站在一邊安安靜靜看著地板的小孩。
就算再怎麼磨蹭，東西本來就那麼幾件，婦人最終還是將東西打包完了裝進一個袋子裡。
婦人看著付錢之後伸出雙手準備接東西的小孩，嚴重懷疑這些東西會不會把這孩子的小身板壓趴在地上。
猶豫之間，門口又傳來一道清亮的童聲，“讓你買個東西怎麼還是這麼慢吞吞的，真沒用！”
婦人抬眼望去，也是熟人，“是神威啊。”
“喲，大娘你好呀~”
“姐姐我還年輕著呢，叫什麼大娘啊臭小鬼！”
“既然都一大把年紀了就應該服老才對。”腦後編著小辮子的小男孩三兩步走到櫃台前，越過黑發小孩接過了婦人手中的購物袋，輕輕鬆鬆的一隻手就提住了。“多謝啦，拜拜~”
“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神威空出來的那隻手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黑發小孩的後腦勺上，“啪”地一聲脆響，看得站在櫃台後麵的婦人都覺得疼。
然而黑發小孩像是已經習慣了似的，麵無表情的，被打了也一聲不吭。
“走了走了！”神威一隻手拽著小孩細瘦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小孩一時不察差點被拽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磕磕絆絆地好不容易才跟上神威的步子。
婦人看著頭也沒回的兩個小孩離開雜貨店，張張嘴想說什麼卻又沒能說出口，心裡酸酸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最終也隻留下一句歎息。
看來這孩子過得不怎麼好啊……
唉，罷了，既然當初都狠得下心扔掉這個孩子，現在又假惺惺地裝什麼好人呢？
婦人搖了搖頭，趴在櫃台上繼續打瞌睡。
“神威你走慢點……”黑發小孩步子邁得沒神威大，因此被他拉得踉踉蹌蹌的，天上下著雨，他還得顧及著給神威打傘，看起來頗有些狼狽。
神威忽地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差點沒刹住車的小孩，笑眯眯地說：“嗯？你該叫我什麼？”
“……哥哥（尼醬）。”
“哼，這還差不多。”神威滿意了，這才牽著小孩按著正常的步速往家裡走，一邊走還一邊絮絮叨叨的，“你看看你多沒用，就買那麼幾件東西就能花這麼長時間，看來下次你還是彆去買東西了。”
黑發小孩心裡忍不住有些嘀咕，明明是你讓我去那家店裡買東西，拖時間的又不是我，怎麼又抱怨到我身上來了？
“像那種一看就眼神有問題的大娘你下次可得離遠點，像你這種蠢得要死的家夥，三言兩語就能被她糊弄住，然後被賣到比烙陽條件還差的偏遠星球去。”
小孩翻了個白眼，心道：她要是真想拿我賣錢，我還會在垃圾桶裡被咱爸撿到嗎？
神威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語氣不善地說：“你又在心裡罵我呢？”
“我在誇哥哥你英明神武聰慧機智呢。”小孩眼睛都不眨地拍馬屁道。
神威冷笑，“你覺得我信嗎？”
“信的。”小孩麵不改色地說。
“很好，現在竟然敢以下犯上糊弄你哥了，等著挨揍吧臭小鬼！”神威腦門上那根翹起來壓都壓不下去的呆毛存在感十足地跳了兩下。
“……”哦，你哪天少揍我一頓了？“那你也等著挨揍吧，爸比今天回來了。”
“那又如何！總有一天我會把老頭子揍趴在腳下給你看！”
“那也還早著呢。”
“你再說一遍？？？”
“……”好咯。
兄弟倆吵吵鬨鬨的，小小的兩道身影很快融入雨簾中，消失在了街角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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