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幾次都不同的,羽樹這次的入夢過程有了明確的實感。
前幾次入夢,他基本上都是一閉眼一睜眼就到了異時空,一開始甚至真的以為是在做夢。然而這次,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使用“入夢”這個能力。
他身處一片幾乎要將人吞噬的黑暗中,也因此,左右和正前方的三個光點是那麼的顯眼——那就是之前他曾拜訪過的三個異時空。
羽樹早就打算好接下來要去哪個世界,所以他根本沒有猶豫,抬腳就往自己選擇好的方向走。
然而世界的枷鎖並沒有隨著他靈魂的離開而脫離,羽樹越往前走,鎖鏈反倒是越纏越緊,一個勁地往後拽。
一開始羽樹還不怎麼在意,心想著總歸不可能不放他離開。
可是身上的重量越來越沉,壓得他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羽樹終於忍不住停下來喘了口氣,眉頭皺得死緊。
他所在的世界有自救的意識,但是維持著秩序的世界法則卻又是一回事。
世界意識能給他開方便之門,讓他自由地穿梭異空間,可世界法則卻不會輕易放違反了規則、斬斷命運線的人輕易離開這個世界。
它就像一個設定了嚴密程序的、冷冰冰的機器一樣,隻區分符合規則和違反規則的情況。在合理的、規則允許範圍內的事物便任其自然發展,而超出了常理、違反規則的事物就會觸動它的懲罰機製。
他原本以為穿越異時空的範圍縮小到三個後,即使會受到法則的施壓也不會太過嚴重,不過現在看來是他想得太輕鬆了。
羽樹神色一凜,細軟的頭發無風自動,圓形的光圈從體內擴散開來,細碎的星光彙聚到他的頭頂上方,達摩克利斯之劍漸漸成形。
將力量灌注在身體的每個角落,羽樹卯足了勁,狠下心抬起腳就往時空之門裡衝!
……
“!”
深夜,躺在床上的女子驟然從夢中驚醒。
睡在她身邊的男人也在第一時間醒了過來,輕聲問:“怎麼了,江華?”
“你聽到小孩子的哭聲了嗎?”
“嗯?”神晃下意識地看向了放在床邊的嬰兒床,他那今天剛滿六個月的白胖大兒子睡得正香呢。“神威沒哭啊?”
江華從床上爬起來,疑惑地看向被窗簾遮擋起來的地方。
“在外麵?”神晃皺皺眉,除了一年內沒停過幾次的細雨聲之外,他根本沒聽到什麼小孩子的哭聲啊。
夜兔作為宇宙最強的戰鬥種族之一,各種感官都是極其敏銳的,而被稱為星海坊主的神晃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提出這點的不是他的妻子,他既然都沒聽到小孩子的哭聲,那絕對會以為是彆人的錯覺。
關鍵就在於,提出窗外有小孩子哭聲的是他的妻子江華。
“很在意嗎?”神晃看著有些出神的妻子,歎了口氣,不等她回答便翻身下床,披上外袍拿上雨傘,“我出去看看。”
江華轉過頭來神晃,溫和地笑笑,“辛苦你了。”
烙陽星常年都是陰雨延綿的,神晃打著傘,隔著朦朧的雨簾四處尋找著江華在意的小孩哭聲源頭。
一開始他除了風雨聲和自己的腳步聲之外,的確沒聽到其他多餘的聲音。但是當他離開家走了大概百米的距離時,耳朵驀地捕捉到了一聲從巷子裡傳來的、非常細微的聲響。
神晃趕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聲音越發的清晰,的確如江華所說的是小孩子的哭聲。
可是這聲音聽著十分虛弱,像是剛出生的貓崽一樣輕聲細氣的,而且說得不好聽點,甚至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斷氣的感覺。
等到神晃拐進巷子裡,他一眼就看到了牆邊的垃圾桶,以及躺在裡麵的小孩子——準確來講,應該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嬰兒。
那小嬰兒細聲細氣地哭著,小臉被凍得青白,胎毛上還帶著穢物,身上隻裹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灰布,已經被雨浸濕得差不多了,靠近胸口的那塊地方還沾了不少血跡。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又是因為什麼拋棄了這個剛出生的小嬰兒,不過既然他大晚上的將這孩子扔在這裡,估計也是沒指望這孩子能活下來了。
如果不是江華察覺到了,這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估計就會凍死在這個小巷子裡了。
“真是可憐。”神晃輕手輕腳地將那嬰兒抱起來,將已經浸濕的破布揭開,把小嬰兒攏進了自己溫暖的外袍裡。
“回來了?”原本坐在嬰兒床邊的江華聽到動靜後起身,接過神晃單手拿著的雨傘。
神晃解開外袍,將已經昏迷過去氣息奄奄的小嬰兒托給江華看,“在巷子裡的垃圾桶內發現的,不過這孩子……”我看是活不過今晚了。
烙陽的醫療條件很差,這孩子在雨夜裡又凍了不短的時間,估計是救不回來了。
然而江華卻看著那嬰兒出了神。
“這孩子……”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小孩子嬌嫩卻被凍得如同冰塊一樣的臉蛋,眼神格外的複雜,“他還想活下去,他也會活下去的。”
“?”神晃疑惑地看著江華,然後順著她的視線將注意力放到了懷裡的嬰兒身上,腦中一道白光倏而閃過,他有些驚異地說:“難道這家夥……”
……
一晃四年過去了。
“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