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天傍晚又是刮風又是打雷的下了場大暴雨。
羽樹吃了藥後高燒也退了下去,隻是仍有些咳嗽,不過這倒不礙事。
上午洗淨的衣服用炭火餘熱烘了兩次也乾了,羽樹收了衣服後便拿出針線開始給神威補衣服。
其實針線之類的東西,江華精神好的時候還是拿得動的。可是關鍵就在於神威弄破衣服太頻繁了,一看就有問題。
神威一直以來都不希望自己在外麵打架的事情讓江華知道,免得她操心,所以對羽樹和神樂耳提麵命的不許他們跟江華透露出哪怕一個字。
所以神威在外麵打架弄破的衣服基本上都被羽樹給承包了。
然而知子莫若母,江華其實對自家兒子了解得一清二楚,隻是如他所願的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晚上,羽樹坐在床頭靠近燈光的地方給神威補衣服。
補得多了,再加上光線也不怎麼好,難免有些頭暈眼花的。
最後一件補好後,羽樹將衣服扔到躺在床上發呆的神威臉上,抱怨道:“我說你最近是不是該稍微收斂點?你現在連小神樂都瞞不住了,還指望媽咪一直閉著眼睛看不見呢?”
神威把蓋在臉上的衣服拔下來扔一邊,翹著腿滿不在乎地說:“放心吧,我的進步速度可是很快的。”
“……這不能成為你一個一個找人打架的理由。”
“變強不好嗎?”神威翻身趴在床上,胳膊支起來雙手托著腮幫子,小腿來回晃動著,“弱者在強者麵前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
羽樹反問:“在你看來,強和弱的標準是什麼?”
“那還用問?”神威不假思索地說,“是實力,被實力支配的是弱者,支配弱者的就是強者。”
羽樹不帶任何情緒地繼續問:“所以在你眼裡,強和弱是上下級的關係?”
“也不能這麼說。”神威稍微思考了下,“隻是弱者無法反抗,所以會被強者支配也是既定事實吧?”
羽樹一挑眉,拿今天小神樂的爆料來刺他:“這是你的感悟?關於之前你買的菜被人踩在腳下碾還不得不咽下這口氣的?”
“所以我變強了之後,被人碾在腳下的就是他們了。”神威抬手給了羽樹的後腦勺一巴掌,不過早有預料的羽樹躲得也快,神威的手指尖隻擦到了一兩根頭發絲兒。
“變強的理由是不被強者支配?”羽樹靠坐在床頭,試圖尋找辦法掰一掰這個中二熊孩子的筋,“可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占了最多比重的就是你口中的‘弱者’。”
神威奇怪地看了羽樹一眼,“這與我有什麼關係?世界上弱者之所以占比最多,歸根結底就是因為有覺悟的人太少。”
“不想變強、安於現狀的人怎麼可能成為強者?”
也不知道該說是夜兔天性還是環境造就了,羽樹竟然對神威說出這麼一番話絲毫不意外。
“我發現你在逃避我的問題。”羽樹彆有深意地看著他,“你想要變強的理由是什麼?”
神威反問:“變強需要理由嗎?”
“在我看來變強應該是一個過程,可是你好像把他當成了目標。”羽樹奇異道,然後開始發散思維,“一個非常模糊的概念。我能設想的情況有兩種,一是翻山越嶺,可是一山又比一山高,永無止境;二是當你達到了最強,你是不是就失去了目標?”
他低下頭瞅著神威,麵帶憐憫道:“你累不累?”
神威依舊笑嘻嘻的,“多得是像你這樣的人,路還沒走幾步呢,就開始胡思幻想覺得累了。自己嚇退自己是再愚蠢不過的行為,你怎麼知道我會不會因為發現了更高的山可翻越而驚喜呢?你又怎麼知道我會不會在達到最強之後不停地打破封頂的標準呢?”
羽樹忍不住給說出這番話的小魔王鼓掌,“有誌氣,我看好你。”
神威哼了一聲,頭上怎麼也壓不下去的呆毛晃動兩下,看起來得意極了。
就在這個時候,兄弟倆突然聽到主臥裡傳來小神樂的驚呼聲——
“媽咪!”
原本還悠悠閒閒侃大山的兄弟倆瞬間從床上爬起來,掀開被子跳下床,鞋都沒穿就跑了過去。
雖然主臥裡沒點燈,但夜兔本來夜視能力就比較好,所以剛進門的兩人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邊捂著嘴咳嗽,準確來說是在嘔血的江華。
“咳咳咳!我沒事……”
羽樹眉頭緊皺,三兩步走到床邊將江華的上半身支起來,力道適中地拍著她的後背。然後對泫然欲泣不知所措的神樂道:“去把燈打開。”
“哦、哦!”聽到這話的神樂頓時像有了主心骨,一邊抹著眼眶,一邊跳下床去開燈。
羽樹扭頭看著站在不遠處握緊了拳頭卻不發一言的神威,提高聲音毫不客氣地指揮:“神威去燒點熱水來。”
“……”神威雖沒應聲,卻也聽了安排,快步離開了主臥。
神樂將燈打開後,羽樹又吩咐道:“神樂你去幫忙看著,彆讓那家夥一不留神就把廚房給燒了。”
神樂猶猶豫豫地看了看江華,又看了看羽樹。
“放心吧,媽咪這邊有我呢。”
“嗯……”神樂這才乖乖離開。
“咳咳咳……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最後一口血咳出來,江華臉上已經滿是汗水,臉色蒼白得嚇人,笑容溫和又愧疚地向他們表達歉意。
“沒有的事,您稍微歇一會兒,累的話就彆說話了。”羽樹柔聲安撫道。
將兩人都支出去後,羽樹這才探身從床頭的櫃子裡翻翻找找,在一堆縫補衣服用的碎布底下拿出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來。
盒子打開,裡麵躺著一顆還不到羽樹巴掌大的藍色結晶體,這便是神晃在夜兔母星徨安找到的阿爾塔納結晶了。
羽樹讓江華靠在自己身上,右手唰唰兩下改造完畢,尖銳的指甲輕輕地在她細瘦的手腕內側一劃,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