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樹靜靜站在床邊,看著花瓶裡那束剛摘下不久的陽百合,放空大腦,思緒飄得有些遠。
大抵是在作為大筒木羽樹的時候親身經曆過一次死亡,也或許是亞路嘉揍敵客作為劊子手的一方已經見得多了,又或許是因為死亡對於羽樹來說隻是夢醒時分。
所以在麵對這種天人永隔的時候,羽樹的感觸是有的——畢竟江華是個很好的養母,而且他們也一起生活了這麼些年——但悲傷所占據的分量卻是不多。
死亡對於一些人來說是末路,對於一些人來說是歸途。是人生的終點還是另一場旅途的起點,除了擁抱死亡的人之外,誰都沒辦法下結論。
羽樹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在大筒木羽樹死去的瞬間,沢田羽樹便醒了過來。如果不是地球意識搞小動作,在亞路嘉揍敵客沒死掉之前,他的靈魂也回不到沢田羽樹的身體裡。
江華下葬的那天,天空難得晴朗了起來。
山坡上的陽百合開得正盛,花瓣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圓滾得可愛。
神樂和羽樹一人摘了一捧陽百合,輪流獻在了江華的墓碑前。
神樂一邊抹眼睛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羽樹和神晃則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平靜地對話。
“什麼時候走?”
“收拾兩件衣服,跟雜貨鋪老板娘打個招呼就走。”
神晃點點頭,沒再多問,大手放在羽樹的腦袋上揉了揉,“如果有需要幫忙的,記得寫信告訴我,要是被人欺負了,那就更得告訴我。”
神晃是個女兒奴,如果不是因為經常在外奔波,估計神樂會被他寵得翻上天。而對他和神威就很克製,很少做出揉頭蹭臉之類的親密舉動。
難得自家養父對他表達一番親近,羽樹自然是沒有拒絕,無比乾脆地應下來:“我知道了爸比。”
不過就算是臨近的兩個縣寄點什麼東西都還需要時間呢,更彆說是隔著不知道多少光年的星球了。真要有點什麼狀況,寄信什麼的肯定來不及。
更何況羽樹也不是那種被人欺負後就哭唧唧找家長告狀的性格,神晃對此也是有底的,所以這些話說出來,也隻是希望他們之間能保持聯係,了解近況,知道彼此安好罷了。
收拾了兩件換洗衣服,抱了抱依依不舍的神樂,再拜彆神情平靜的養父,羽樹又去了雜貨鋪。
哪怕華理將他生下來後就拋棄了他,但至少於他是有生恩的。再加上這些年她在生活上又見縫插針地幫了他不少,所以羽樹還是對她心懷感激的。
不過羽樹這句話說出來後,就被華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的感激就是告訴我,哦,你終於準備離開烙陽了?”
羽樹麵不改色,“雖然在知道您來曆之後,我就明白了過去的那些行為可能就是多此一舉,但總歸是替您清理了不少小老鼠,沒有功勞好歹也有苦勞。”
華理嗤笑一聲,“喲,現在還知道賣慘了?”
“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羽樹眨下眼睛,看起來格外無辜。
在烙陽,一名單身女子守著這麼一間雖小卻齊全的雜貨鋪,難免會招來不少惡意的視線。雖然羽樹也清楚,如果華理真的隻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那她這間雜貨鋪就不一定能開起來。但羽樹終究沒有考慮過多,隻當還報華理的生恩,教訓幾個手腳不乾淨的家夥而已,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事——隻要這些心懷不軌的家夥不是夜兔的話。當然了,夜兔也根本不屑於做這種事,基本上戰場才是他們用以維持生計的地方。
不過說得再多也不過是小插曲而已。
羽樹沒再雜貨鋪裡停留太久,告彆華理後,羽樹這才真正地踏上了屬於他的,新世界的旅途。
他在這個世界待了十幾年,總算是開始做正事了。
不過在那之前……
羽樹從雜貨鋪走出來沒多久,就在以前經常順路撿回鼻青臉腫的某人的地方,遇到了熟人。
晴空打傘眯眯眼,紮著粉毛小辮子,腦袋上方的呆毛還不停地翹來翹去。
這家夥是真的長高了不少。
不過在他外麵混了也有些年頭了吧?怎麼身上那種熊孩子才會散發出的氣場竟然還沒有丟掉???也是神奇。
羽樹嘴角抽搐了下。
他多少也預料到神威會回來,隻是他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會大咧咧地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還以為這家夥無論如何都不會現身呢!
嘶——
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不祥的預感成真。
小魔王笑眯眯地衝他伸出手,邀請道:“要跟我一起征服星辰大海嗎?”
羽樹在心裡默默地將這句話翻譯了下:現在跟在身邊的那個新老媽子伺候得不太得勁,想來想去果然還是你最合適這個位置了。
……
…………我可去你的!!!
羽樹麵若冰霜,冷酷無情地道:“我拒絕,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