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過度沉溺 霧下菘 10715 字 6個月前

如果他一直是啞巴。

虞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忽然這麼問, 她也從來沒有想過。

小時候, 剛來虞家的時候, 他很安靜, 安靜到幾乎沒有存在感。

那時,虞鳶也一直不覺得他不能說話有什麼問題, 不如說,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她就很喜歡這個乖巧漂亮的奶團子。

當年謝星朝失聲的時候,謝家是不可能會送自己的孩子去專門的聾啞學校的, 他們恥於這種事情, 在他失聲的那段時間,其實,除去少部分知情人外, 在南城,尤其是一些和謝家往來密切的高門,甚至都不知道謝家小孫子還曾經失聲的事情。

謝星朝和虞鳶去了一個學校,一開始,有人以為他隻是話少,到後來才發現,他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孩子天真的殘忍有時候是很可怕的,虞鳶比他高了兩個年級,即使儘力維護,很多事情,她也不可能時時看到。

而且, 以他的性格,就算被人欺負了,也絕對不可能會給她說一絲一毫。

……

當然,當年那些人,最後,他一個都有沒放過。

“你會嫌棄嗎?”少年問,黑眼睛看著她,執拗又稚氣的神態。

虞鳶答得完全不假思索,“不會。”

“你那時候又乖又可愛,大家喜歡都來不及。”她聲音輕柔,“怎麼會覺得麻煩呢。”

他飛快的說,“謝崗不喜歡。”

“謝家那些人也不喜歡。”

虞鳶語塞。

其實,可能在內心深處,她對謝崗也是有意見的,謝星朝那時還才那麼小,沒有媽媽,他對他不聞不問,在他最需要關心的時候扔下了他。

謝星朝以前身體很弱,經常住院,頻繁的打針,大把的中藥西藥……後來為了複聲,各種苦頭,什麼都吃過。

除去提供了錢之外,謝崗一眼都沒有來看過,或者詢問過。

或許是覺得很滿意,因為謝星朝來虞家後,再沒有鬨出過麻煩,不會再打擾到他的工作。

她還想起開學時,謝星朝說的,他在國外再婚了,以後說不定會再有孩子降生,那時對他的關注肯定又會減少。

那麼乖巧懂事的孩子,他是怎麼忍心這麼對待的。

虞鳶心底裡泛起憐愛,她微微歎了口氣,不想再和他討論這個話題。

她隻希望,以後可以有人打從心底裡愛他,嗬護他。

他其實從小是非常敏感,又極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需要人寵著。

“現在還燒嗎?”她伸手,撫起他額發試了試溫度,“再量一次體溫。”

“嗯。”他乖順的答應。

聊到往事時,虞鳶倒是忽然想起一件略微久遠的事情。

“星朝,你還記得高莫凡麼?”她斟酌了一下,“我剛上大學那會兒,回家時,在路上遇到了他,聊了幾句,他要我和你說聲對不起。”

高莫凡是謝星朝小學的同班同學,小時候是個發育很早的又高又胖的小胖子。

也是那時候,孩子小團體的一個小頭頭,虞鳶湊巧撞見過一次他們找謝星朝的茬,氣得臉都紅了,她那時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個子雖然長得快一些,但是生得白淨瘦弱,根本也打不過架。

那時,謝星朝對她說沒事,說他們不過是和他鬨著玩。

虞鳶半信半疑,後來再也沒見過了,也就慢慢放下心來。

而上次遇到,高莫凡居然還認識她,還說托她給謝星朝道歉。

虞鳶現在還記得,高莫凡那時見到她的模樣,臉色蒼白,神情惶恐,和見了鬼一樣,卻又不敢裝作沒看見,誠惶誠恐的道歉後,飛快就跑了。

那時候謝星朝已經離開了虞家,虞鳶也再聯係不上他,於是,這句話也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少年笑容很乾淨,“我不記得有這個人。”

“而且,我和以前的同學,都很久沒聯係過了。”他回頭看了下時間,“鳶鳶,量好了。”

虞鳶注意力轉移到了溫度計上。

她接過來一看,已經降到37.5度了。

“藥果然還是有效。”虞鳶放下心來,“那我明天就回學校。”

果然和小時候不一樣了,那時候,他病一次,直接去住院半月都是很正常的。

下午,虞鳶在給他熬了一次湯,晚飯是倆人一起做的,謝星朝去買了菜。

隨後,安靜的在家看書學習。

她心裡的大石頭也在逐漸落下。

一直到晚上,吃完晚飯,再量體溫,虞鳶發現他體溫已經完全正常,感冒症狀也消失了很多,應該是徹底好了。

“我明天就回學校。”虞鳶說。

這是早說好的事情,好在他也沒有再撒嬌纏著她。

外頭雷暴雨沒停下,似乎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少年掩去失落的神情,“那鳶鳶,今晚可以多陪我一下嗎?”

虞鳶知道他小時候很害怕雷暴雨。

謝星朝被綁架後的那一個月經曆,一直到現在,他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包括虞鳶,也隻是從旁人耳朵裡聽到一些支離破碎的消息。

所以,對他那時的一些異常舉動,她都非常包容。

倆人就在沙發旁圍坐,十月份,京州的天氣依舊開始轉涼,街道上中的銀杏葉葉子也變得金黃,被風吹得刷刷作響,影子在夜色裡搖擺。

“鳶鳶,說好的,你什麼時候去教我高數?”

“等下周。”虞鳶柔聲說,“你身體好了,然後把不懂的都收集起來,我一次給你講。”

“我傻,隻要稍微難一點的,都學不好。”他說,“鳶鳶,你比我聰明多了。”

少年白皙的麵頰鼓鼓的,似乎有些懊惱,讓她由不得又有點想伸手去捏捏。

“都考上京大了,還傻呢。”虞鳶笑。

他說,“那是努力,拚命學來的。”

他眼睛黑漆漆的,看向她,“鳶鳶,假設以後孩子和我一樣傻,怎麼辦啊?”

虞鳶正在寫矩陣筆記,沒多想,“不會,根據遺傳學研究,智商大部分是遺傳自媽媽的。”

他隻要找一個擅長這方麵的女孩子就可以了。

少年低垂著眼,什麼也沒說,唇微微勾了勾。

雷暴雨下了很久很久。

虞鳶一直留在了客廳陪他,倆人說著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回複開始變少,後來,他說三句,她基本隻能回一句,再然後,聲音就慢慢的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像小雞啄米一樣,女孩頭也慢慢歪了下去,蜷在沙發上,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劃過一絲驚雷,照亮了昏暗的客廳。

抬手關掉了客廳裡的燈,少年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

他很高,把她打橫抱起來,毫不費力。

女孩纖細瑩白的小腿從裙下露出,在空中晃晃蕩蕩。

察覺到了熟悉的溫度和氣息,也是因為過於疲憊,也是由於對他的太過於信任,夢裡的女孩什麼也沒說,依賴的由他抱著。

“鳶鳶?”他停住,輕輕叫了聲。

沒人回答。

睡著了,睡得很熟。

終於,夜色裡,他在她麵頰輕輕吻過,這是她允許的吧……隨後,唇終於輕輕貼上了那處。

這是她不允許的,可是,他根本忍不住。

溫柔,控製不住的逐漸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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