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從雲層裡劃過。
暌違半年的陵城, 但是這一次, 不同的是,她是和謝星朝一起回來的。
男生物品就是很少,謝星朝甚至連行李箱都沒帶, 隻背了一個單肩包,不過,虞鳶東西基本都是他一手包辦的, 比起往年自己一個人回家要輕鬆了不少。
出了機場, 按道理, 他們應該就要分開, 各自回各家了。
說了再見後,虞鳶拖著自己箱子, 往西邊走。
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
虞鳶, “……”
亦步亦趨。
她終於回頭, 少年忙也止住了腳步。
“我爸不在家。”他垂著長長的睫毛,局促又可憐。
“家裡阿姨也已經走了。”
“我去上大學之後, 家裡就沒有一個人了, 我也沒有提前說我會回來這邊。”
虞鳶一直沉默。
“對不起,我走了。”他失落的說, 準備轉身向東。
背影淒楚又可憐, 像是個被主人遺棄了, 無家可歸的小狗狗。
虞鳶沒得辦法,“……跟我去我家吧。”
他迅速轉身,黑眸發亮, 語氣乖巧又甜蜜“鳶鳶,我幫你拿東西。”
真的像是再度撿回了一個小東西。
一路上,謝星朝情緒一直很好,虞鳶默默的,想著已經對爸媽說過了,現在把他帶回去,倒是也不算什麼。
謝星朝幫她把箱子拿了上去,虞鳶按響了門鈴,或許是早知道是她回來了,是沈琴和虞楚生一起來開的門。
謝星朝嘴很甜,“叔叔好。”
“阿姨好。”
他模樣俊俏又乖巧,這麼一笑起來,真的是中年婦女殺手。
沈琴很開心,“星朝,又長高了啊。”
“長得和你媽媽好像。”她充滿懷念的看著少年漂亮的臉,一下想起了溫韻,沈琴是個很感性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了,對亡友還一直念念不忘。
少年漂亮的眼睛彎了起來,“那太好了,我就不想和我爸爸像。”
很孩子氣的話,沈琴和虞鳶都聽笑了。
“爸爸。”虞鳶叫虞楚生。
虞楚生看著神情有些疲憊,麵色也不太好。
“是帶畢業班辛苦的。”沈琴說,“小竹過幾天也要過來。”
虞鳶忙去看謝星朝的臉,好在他什麼也沒說,像是沒聽到一樣。
她鬆了口氣,怎麼說,他和虞竹的矛盾也是在小時候了,現在過了這麼久,也都大了,不至於還會再怎麼樣。
“來來來,幸虧你提前說了,我們準備了星朝的晚飯。”沈琴帶他們進去。
“星朝以前住的屋子,我也收拾好了,隨時可以住。”沈琴說。
謝星朝以前住的那間臥室,打開門一開,裡麵沒有丁點灰塵,陳設和以前沒有大變。
“就是床可能有點小了。”沈琴抱歉的說。
少年毫不介意,“沒事,謝謝阿姨。”
“鳶鳶,你們家對我真好。”他真的很容易滿足,也沒點少爺的嬌慣脾氣,把自己東西放在地板上後,一把撲上了床,把臉頰埋在了枕頭裡,和以前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姿態,就是已經長高了太多。
其實自從謝星朝忽然離開後,虞鳶就很少很少進這個房間了。
現在看到這一幕,說心裡沒感慨,也是不可能的。
四人一起吃了晚飯,沈琴和虞鳶一起下的廚,謝星朝也去幫忙了,可能因為在京州時,他經常會幫虞鳶打下手,現在做起來,也像模像樣的。
不像虞楚生,這一輩子,基本是不進廚房,十手不沾陽春水的典型。
其實要算起家庭,謝星朝才是貨真價實的小少爺。
沈琴都由不得感慨,“星朝這種,以後結了婚,媳婦肯定很享福。”
體貼是能從細節裡看出來的。
“是麼?我幫鳶鳶習慣了。”少年輕快的說,看著虞鳶笑。
虞鳶耳尖紅了下,其實謝星朝在京州有住處,她甚至還過去過過夜的事情,她都沒和家裡說過。
好在沈琴沒多想,以為他指的是小時候。
吃完一頓遲來的午飯,都快下午三點了,謝星朝接了個電話。
“是高中的學弟,想找我要當年的理綜複習資料。”他對虞鳶說,“鳶鳶,我可能要先回家一趟。”
拿學習資料。
這麼想來,肯定不是他高中交的那堆狐朋狗友,虞鳶自然放心,“去吧。”
沈琴準備第二天做個大餐,叫虞鳶去趟菜市場。
去買完菜後,這地方離謝星朝家裡不遠。
虞鳶乾脆把菜先存了。
“小迷糊鬼。”她抿著唇笑。
手機都能忘記拿。
到時候回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聯係也聯係不上,她想著不如乾脆去一趟他家。
估計見她去了,他應該又會眼睛發亮的黏過來。
謝家院子非常大,門居然也是虛掩著的,沒關,虞鳶從小其實沒怎麼來過,不怎麼熟悉。
不過,很快,她聽到院子裡的說話聲,很熟悉的聲音。
她看到了謝星朝的背影,以及三個陌生年輕男人。
看著都不像什麼好人,刺青光頭什麼都有。
虞鳶心差點沒跳出胸口,她怕那堆人對謝星朝怎麼樣,手機都掏出來了,想報警。
“……斷了三根肋骨,現在還沒好全,謝星朝,你到底還想怎麼樣?”為首那人的話讓她頓住了腳步。
“三根?”少年聲音完全聽不出任何訝色,和平時毫無二致,甚至還含著一絲笑,尾調懶洋洋的,“那看來我當時,力氣還是不怎麼行啊。”
“你他媽到底和我們有什麼仇?”那人臉色鐵青。
虞鳶看到他的正麵,呼吸都差點滯住了,不像是學生,很壯,二十歲上下的年齡,頭發剃得很短,能看到青色的頭皮。
“沒什麼仇。”少年唇邊掛著笑,“就是覺得好玩,和你們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