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下學期已經基本沒什麼課程了。
一整個春節沒見, 相處時間就剩下了三四個月,虞鳶是最後一個回宿舍的,一回來, 就被拉去聚餐, 說是宿舍團建。
吃的韓式烤肉,大家圍坐著,葉期栩給她夾了一筷子肉, “你總算還有點良心,你算算, 去年叫吃飯,你放過我們幾回鴿子了。”
虞鳶,“……”
其實她也不想,但是,她自己事情多, 和謝星朝在一起後,他越來越粘人, 幾乎希望她除去學習時間之外,其餘所有時間都可以給他,虞鳶心裡對他有愧,所以也儘量彌補,和舍友一起的時間自然就少了。
申知楠在吃一個雪媚娘,意味深長, “放就放吧, 放得值。”
虞鳶默不作聲, 耳朵紅了。
“怎麼怎麼, 幾個意思?”餘檸說。
申知楠,“……”
她答應過虞鳶不說, 其實她也不知道有什麼不能說,但是確實是一直保密了。
“都要畢業啦,就差三個月了,還有啥不能說的?”葉期栩喝了點小酒,有些上頭,“一起同吃同住四年,虞鳶,你連這點都不信我們?”
一想到,隻差三個月,她們就要徹底分開,從此山南海北,之後,再要聚齊,也不知道回到什麼時候了。
她們宿舍,虞鳶要留在本校讀研,餘檸去了F大的中文,葉期栩找了回原籍的工作,申知楠跨考本校新聞係的研,結果差一點沒過線,原本準備在家二戰,她家境殷實,又是本地人,不愁沒地方住,所有心態也挺好。
“實在考不上我就直接去工作了,家人幫我介紹了個在報社的工作。”她本來這麼說。
不料她家人神通廣大,申知楠拿了個數學係的學位,靠著京大牌子和以前在校刊的學生工作經曆,居然成功進去了海城一家大報社,和宋秋實一個地方,劇情峰回路轉,她開心死了,之前考研失敗的淡淡的憂愁一下啥都沒有了。
虞鳶感覺到時間過得飛快,她還能清楚記得大一時大家剛見麵的模樣。
她其實是個很戀舊的人,一想到即將的分彆,心裡很難受。
“鳶鳶,你和盛昀怎麼回事?”葉期栩忽然說,“我之前聽說,他忽然交了女朋友,說是追你沒追上被人半路截胡。”
虞鳶,“……”
“對不起,一直沒和你們說。”她規規矩矩坐著,抿了下唇。
……
申知楠是知道的,所以自然沒什麼多餘反應。
餘檸夾的肉都差點掉了,“靠,多久了啊?”
她真的沒多想,虞鳶居然還給她們玩起了地下戀情,這麼久,她們居然還一點都不知道?
虞鳶小聲說,“……大概半年?”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從什麼時候開始計算,如果是從離謝星朝第一次對她表白,其實已經有一年了。
葉期栩一點不驚訝,繼續給她夾肉,“我就說,我早看出來了。”
申知楠,“嗯哈。”
“就是想套套你話。”
餘檸戳她,促狹道,“怎麼早看出來的啊?鳶寶就表現得那麼明顯?”
虞鳶,“……”她之前真的對謝星朝沒有半點邪念,她可以對天發誓。
“人呢,都是視覺動物。”葉期栩說,“弟弟長那麼漂亮,忠心不二,熱情如火,窮追不舍,害,誰能不心動啊?”
“為什麼要瞞著啊?”餘檸不理解。
虞鳶咬了下唇,“……有很多原因。”
來自方方麵麵,她其實一直有些懷疑自己和謝星朝是否可以順利走到最後。
是因為她一貫悲觀的性格,又或許,隻是她做事習慣了留一條退路。
按照虞鳶以前的習慣,她自己甚至都覺得驚訝,她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答應了和謝星朝在一起試試。
而且一試就是那麼久。
“你怕他年齡太小,不成熟?之後想反悔?”申知楠說,“但是你不想鬨得他到時候太尷尬,所以一直選擇不說。”
“這就叫,拿著隨時分手的心態談戀愛。”申知楠下結論,“鳶鳶你太寵他了。”
餘檸暫時沒理順申知楠這邏輯,拿著隨時分手的心態談戀愛,還叫寵???
她喝了一口檸檬水,“所以,鳶鳶你是和他暫時玩玩?”
“當然不是。”虞鳶下意識反駁。
她不是那種輕浮的性格,打從答應謝星朝開始,也是拿認認真真的態度再對待這件事情的。
“但你不和你家裡說,就永遠也不會知道結果啊。”葉期栩說。
“你操心的這些,年齡啊,家庭啊,也不是弟弟自己可以決定的。”葉期栩說,“我覺得都不是核心問題。”
“說實話,還是你對他沒有足夠的信心吧。”葉期栩說,“現代社會,隻要你們兩個互相喜歡,管彆人呢。”
虞鳶沉默了。
每個人境況不一樣,性格不同,需要考慮的事情也不同,她部分讚同葉期栩,但也有很多部分,也知道她隻不過是隔岸觀火。
戀愛都是如人飲水,到底隻有在局內的兩人可以自知冷暖。
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擔憂什麼,有時候難免迷茫惶惑。
但是她知道的是,她確實也很喜歡他,和他在一起時,能切切實實,體會到一種叫幸福的情緒。
……
這個月,謝星朝出國了。
預計半個月。
他和虞鳶現在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虞鳶這邊晚上的時候,他中午,他中午的時候,虞鳶晚上。
虞鳶白天沒時間,晚上有空,所以到現在,虞鳶和他都得空的時候,都是他那兒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
虞鳶覺得他可以多睡會兒,不用在意這十幾二十分鐘的視頻,他卻堅持每天早上都早起,一定要和她打一通視頻電話,才開始一天新的實習。
晚上,虞鳶這邊晚六點的時候,謝星朝那兒是淩晨六點。
虞鳶吃完晚飯,拉了簾子,低聲在宿舍裡和他視頻。
雖然現在宿舍隻剩下她一個人,但是前幾天和舍友說開之後,虞鳶終於也開始慢慢放開了一點,和謝星朝打電話或者視頻,也不再需要那麼避諱。
“鳶鳶,我起來了!”他頭發被睡得有些翹,看著鬆鬆軟軟很好揉,他剛洗完臉,烏黑柔軟的額發被浸濕了一點,嘴裡還叼著牙刷。
“你早飯打算吃什麼?”虞鳶問。
“隨便吃一點。”正說著,身後麵包機裡彈出了一片麵包,謝星朝轉過鏡頭給她看,他隨手拿了一片,抹了點藍莓果醬,倒了一杯牛奶。
“午飯再多吃!”
虞鳶沒掛視頻,抿唇笑了下,“嗯。”
其實,也沒什麼過多的交流,隻是這樣,也會讓人很是心安。
“鳶鳶,你等我,我還有十天回來。”出門之前,他會拿筆圈掉一個日期。
謝星朝換好了衣服,虞鳶很少見他打扮得這麼正式,白襯衫,甚至還係了領帶,越發顯得寬肩窄腰,腿長而直,身形被勾勒得格外好看。
臉和神態卻還是那熟悉的,他湊近了鏡頭,眸子漆黑清亮,唇薄而潤澤,長長的睫毛微微垂著,求她,“鳶鳶,親一親。”
虞鳶臉微微紅了一下,她怕誤他的事,知道不給,他會賴著不走,隻能羞赧的湊近了一點。
如此這般,他才滿意,可以安心出門去公司。
自從那年暑假之後,徹底鬨過的那一次,之後,似乎倆人就都沒再分開過那麼久了。
身邊少了一個無時不在的小黏包,虞鳶竟然久違的感覺到了一些冷清,對她而言,幾乎是以前從沒感到過的情緒。
虞鳶平時基本泡在圖書館。
她的畢業論文選的偏微分方向,嚴知行想讓她畢業論文參選本科生優秀畢業論文評選,所以要求格外嚴格,他給她開了長長一張書單,建議她都去看看,虞鳶現在過上了在圖書館不停的翻資料,上知網下下論文,讀書,看論文,兩點一線又平靜的生活。
她積累資料的文件夾裡,已經差不多下載了四十篇用來參考的caj。
雖然外人看著枯燥又累,她倒是挺享受這種時光。
不少人說過,她是天生適合做學術的類型。
坐得住,心靜,欲望低,有才華,又聰敏好學,如若能一輩子待在象牙塔裡,安心學術,以後的成就絕不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