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翊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見鐘宜年如此糾纏,想要出手幫她解決。
李令儀伸手攔住了他。
她回頭來,無視鐘宜年眼裡的祈求,一寸一寸將衣角從他手裡拽出。
“趕緊投案去吧,不然你的罪過就不是流放那麼簡單了。”
李令儀掏出錢袋塞給他,隨後拉著高翊離開。
目前,起碼在有些東西沒有想明白之前,這是她唯一能幫他的了。
坐上馬車後,李令儀抬頭看一眼雲集客棧的牌匾,又看了一眼木然站在原地的鐘宜年。這應該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麵。宿命一般,初遇是在這裡,終結也在這裡。
馬車繼續行駛,窗外物事快速飛逝。
如願豐慶樓的早食吃了,卻沒有想象的那麼好吃。
*****
喬府水榭,四周懸掛的帷幔飄飛。
李令儀坐在石桌前出神,麵前筆墨紙硯鋪陳。
說實話,她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但並不是為了鐘宜年,而是為了那些常年困頓於後宅的女眷。她們所享受的未必比男人多,但付出的代價往往比男人慘烈。
同為女子,她可憐她們。
關於救還是不救,心中搖擺不定,糾結萬分。
煩不勝煩,站起身來朝外麵走。
“公主哪裡去?”
坐在水邊鵝頸靠椅上做針線的惠明見到她出來,站起身來道。
“不走遠,你坐著便好,不用跟。”
李令儀神思恍惚的往前走。
喬府花園,繞湖遍植柳樹。李令儀信步而走,在一株柳樹停下腳步。
此時的柳樹黃葉落儘,隻剩枯枝。她伸手折了一段,捏在手裡繼續往前走。
折一小段扔掉,嘴裡念叨,“救!”
再這一小段扔掉,嘴裡念叨:“不救!”
如此反複循環,念叨多遍。
當最後一段是“不救”時,她愣了一會兒,硬生生的再從中間折斷。
……
這湖裡養的是有魚的,為了方便垂釣,在不同的地點設置了釣台。
說是釣台,其實就是一段臨水的台階。
李令儀雙手托腮,在釣台處坐下,思緒紛亂。
傍晚時分,落日餘暉投射湖麵,水波瀲灩泛起紅彤彤的光。
一個纖瘦的背影獨坐在這落日晚景之中。
高翊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麵。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麼久的相處,對她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高翊慢慢靠近她,撿起一粒小石子兒投進湖內。
“咕咚”一聲,水花濺到李令儀的腳邊。
她茫然回首,高翊雙手抱臂,麵帶微笑的站在落日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