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Helolya(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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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伊格萊爾挽著瑪格麗特的手臂步入會場時,大廳裡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這對姑侄無疑是今晚拍賣會的焦點。瑪格麗特身著一襲白金色抹胸禮服,裙擺如同魚尾般拖曳在地,銀色絲線交織成月華似的流輝,濃密的卷發用鑲嵌著鑽石的發卡整整齊齊地綰在腦後,但靈動活潑的五官又隱隱昭示出她的聰慧叛逆,猶如畫像中的月亮與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

伊格萊爾一身與瑪格麗特同色係的禮服,神色淡漠地站在旁邊,深藍的眼睛宛如盛著浩瀚的海洋,勝過世間任何一顆藍寶石,隻是此時那裡麵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哪怕是有,也隱隱綽綽地讓人看不分明。

大廳被仆人們的布置劃分成了幾個不同的區域。正中央是作為拍品展示的圓台,周圍布了一圈椅子;西北角擺放著幾列鋪著淡藍色碎花桌布的長桌,源源不斷的甜品和飲品被仆人們端上來,又在客人們的歡聲笑語中被取走;東南角的桌子上放滿了各色酒瓶,桌椅之間橫插著濃密的綠植,相對隱蔽,倒是客人們寒暄聊天的絕好去處。西北角和東南角之間則是一個很大的舞池,舒緩悠揚的歌聲與琴聲時不時響起,年輕的紳士淑女們互相邀請,舞步翩翩,和諧融洽。

瑪格麗特臉上掛著完美得體的微笑,她端著酒杯,提起裙擺,與在場來賓一一打過招呼,絲毫沒有怯懦,她的美麗大方令在場眾人不由得暗暗讚歎。

可事實上,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麼厭倦這些虛偽客套的繁文縟節。

同時,她心裡也升起了一點隱隱的擔憂——那名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少年不見了,從昨晚起就沒人再見過他,無奈之下她隻能取消了原本的合唱計劃。儘管下人們安慰她,說赫洛利亞可能外出散心去了,但她還是察覺到了一絲反常。

赫洛利亞善良且重諾,絕對不是會輕易食言放鴿子的人。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一個毫無背景的鄉村牧師之子,又有誰會為難他?

瑪格麗特本想派幾個仆人去尋找赫洛利亞,但歐維辛莊園上下都忙瘋了,竟然找不到一個幫手。無奈之下隻能拍了拍莉莉的腦袋,讓它四處留意少年的蹤跡。

伊格萊爾比她還要不耐煩與賓客攀談,進了大廳就徑直往最角落走去,無視了眾多躍躍欲試想要搭話的目光。

他尋了把椅子坐下,沉默地打量著人群。

——衣香鬢影,笑語歡歌。

人間極樂不過如此。

但角落裡的安逸隻持續了片刻,很快就有人大膽地湊上前來,往他空蕩蕩的酒杯裡斟滿酒液。

伊格萊爾盯著那杯晶瑩剔透如玫瑰瓣的紅,一瞬間有些晃神。

身旁的客人嘴唇不停地開合,似乎在講著一段有趣的故事,但他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蝶羽般的長睫輕顫,他眼簾低垂,視線落到自己握著酒杯的手上。

殷紅如血的顏色透過透明的杯壁折射在伊格萊爾指尖,莫名令他想起了昨晚的一幕。

單純的少年對他毫無防備之心,哪怕在被刺穿心臟的最後一刹那,眼中也隻有濃重的不可置信,尋不見一絲怨恨,或者彆的什麼情緒。

——慣以用最大的善意去看待他人,總以為靠自己的犧牲就能換來一切,哪怕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經架在了頭上,也總是無知無覺,善良到幾近愚蠢。

這是他對赫洛利亞的評價。

塵封多年的是非恩怨,怎麼會因為一句“誰也不是誰的影子”就輕易了結?

十八年前,親手將女兒送上絕路的維裡安伯爵獲得了一大筆好處,仇恨弗因肯家族的其他世族們紛紛讚美他的功勳,維裡安家族因此煊赫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