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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讓老人破費的理,錢禾婉謝園主美意,打馬趕路,直奔三岔鎮。
四十裡路,半日便到了。
錢禾急著尋看驢肉,連飯也顧不上用,策馬緩緩在鎮上瞧看。
隻見狗肉鋪林立,狗的慘叫聲,狗血腥氣,無處不聞,然並無排隊買驢肉的鬨景。
難道黃大發所言的不是這兒?
錢禾蹙眉,不甘心白走一趟,向路人打聽鎮上可有驢肉賣。
“有啊,西北角井口街胡記驢肉便是。”
根據路人指點,錢禾很快就瞧見了畫著“胡”字的布幌。
近前一看,門側掛塊木板,粉筆寫道:“現殺活驢,十斤起賣,買多惠多。”
就是這兒了。
錢禾心喜,下馬,入內問詢。
鋪內無有客人,櫃上無有案板,隻一個壯大夥計立在櫃台外。
那夥計一身黑衣,雙眼如鉤,掛在人身上就不動。
錢禾很不習慣,但千人千模樣,做生意就要與各種人交道,她耐住性子,說想買驢肉,不知價格幾何。
“後邊。”夥計指了指櫃台側的一麵白布簾,簾子異常乾淨,不似尋常肉鋪那般油汙膩垢。
“後邊?”錢禾不明其意,重複道。
“先看肉,再議價。”
夥計說完,掀起簾子,推開槅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門內隱有人聲笑語。
錢禾耳朵一動,心莫名跳了一下,剛要說什麼,就聽那夥計道:“你看不看?不看就走,耽誤人工夫算什麼。”
話音剛落,一個青年從門裡步出,手裡拎著兩個荷葉包,包甚沉重,勒得手指發白。
“銀子稍後送來,掌櫃的知道,我先把肉送回去。”
那青年衝夥計點頭道,說著腳下不停,越過錢禾,出門而去。
夥計應著,就要關門下簾,錢禾見狀已是放心,遂說聲“看肉”,提步走進門裡。
過門是個四方院落,迎麵五間高房,兩側各有三間廂房,當中一缸錦鯉,院牆上爬著盛綻的淩霄。
錢禾環看一圈,這哪是肉鋪後坊,分明是人家內院。
她剛要回身,就聽一個笑聲響起:“池娘子遠來,還請正房上座。”
錢禾大驚,循聲望去,隻見西廂房窗扇後一個男人正盯著自己。
她立刻往外走,然槅門卻是拉不開,隻有鎖鏈當啷聲。
看著錢禾那驚慌失措的模樣,那男人笑得更燦,扭頭對身後人道:“老哥,貨色不錯,我給你加五百兩,記得去櫃上取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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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衫新靴的池舟立在席棚下,靜望官道上往來車馬。
道旁楊柳下,一隻細犬急吐舌頭,半絲風也無,悶騰騰的熱。
忽然,就見汪家嶺那邊過來一隊人馬,池舟立刻定睛,卻是送聘禮的,披紅掛彩,好不熱鬨。
又不是。
自從拿到她送來的青布包裹,他就日日候在此處,想見見她,跟她說說話。
前兩日等到她商隊運甜瓜回來,得知她去了櫻桃園,說最多五日她就能返回。
今日正是第五日。
池舟抬頭望天,天上大朵雲團,日光給遮得嚴嚴實實。
做生意還是太辛苦,她個女子,犯不上這麼緊自己,得勸勸她。
“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