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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的褲,姨的襖,妗子的花鞋穿到老。”羅姨念叨著,從青桃手裡接過紅棉布,放在長案上,拿著布尺丈量完畢,握剪開裁。
錢禾在旁看著,她女紅不行,青桃雖會但沒做過童衣,這給外甥的賀禮,隻好請羅姨代勞。
“夫人,我給裁的稍大兩指。小孩長得快,能多穿兩日是兩日,換下來還能給弟弟妹妹穿。”
“好啊,您老做主就是。”錢禾應道。
羅姨剪下不停,笑道:“那再做件百衲衣,小孩穿了,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青桃幫羅姨壓住布頭,插口道:“我去鄰舍討布,湊足百片才好。”
錢禾挑眉:“討什麼!自家拚出百塊布就是。”
“可以這樣?”青桃語帶疑惑。
羅姨接口:“可以。公子小時候的百衲衣就是用我攢的布頭接成的。”
“哎,公子也穿百衲衣?”青桃說著,很想笑。
錢禾也豎起了耳朵。
“穿啊。”
羅姨拿起剪好的布片,讓青桃把布匹收好,“所以公子從小健壯,皮得很!老爺沒法子,送他進白雲觀習武,可公子根本不守觀規,常常鬨些動靜出來。”
這倒看不出,他還會頑潑,莫非也是個小猴子。錢禾想著,翹起唇角。
羅姨對整布片,拿過棉絮,夾在中間,開始穿針引線。
青桃甚是好奇,“公子如此斯文,何時不鬨了?”一麵問,一麵幫羅姨紉針。
“十三歲,那年……”
羅姨忽地頓住,臉上的笑容也僵住,錢禾瞧見,不知怎的,就記起池楠說過的關於池舟母親的話,心下一動,打岔道:“小孩十三,大人一般,早該懂事了。”
“是啊。公子收心,練劍之餘,也肯用功讀書。”羅姨順著話茬道。
青桃掐了掐指頭,歎聲不已:“十三歲發憤,十八歲狀元,這也太快了。有才的人無需十年寒窗啊。”
說完,去倒了茶水,給錢禾、羅姨潤口。
錢禾捧著茶,腦海閃過錢鑫讀書時的哈欠模樣,忽道:“讀書用腦,他都吃什麼補腦啊?”
羅姨換針:“就是家常便飯。公子不挑食的。”
“嗯,那他有特彆喜歡吃的嗎?”錢禾又問。
“有,除夕的素餡餃子,還有臘八日的甜粥。”
錢禾眨眨眼:“都是素的呀?”
“還真是,但公子喜歡呀,臘八粥他能喝到除夕,素餡餃子,要不是有定例,他能吃一個正月。”
羅姨說著,看錢禾一眼,道,“夫人除夕吃何餡餃子?”
“肉的。”
“那咱們今年包兩種餡的。”
錢禾點頭。
青桃看她應允,吃了一驚,悄悄跟羅姨交換個眼神,都抿唇暗暗歡喜。
*
紅棉襖做好,沒兩日就收到喜訊,錢嘉誕下個六斤八兩的小子。
洗三一早,錢禾就去了姐姐家。
錢嘉靠坐在床上,一麵給小兒喂奶,一麵跟妹妹說話。
“姐姐,你比以前更好看了。”錢禾笑道。
“就你嘴甜。月子裡不梳不洗的,我都不敢照鏡子。”錢嘉聲低低的,頭胎難熬,她折騰兩日才生產完畢,此時氣力未複。
“真好看。不騙你。”錢禾搓搓手,望著姐姐的臉,“很光澤,亮亮的,多好。”
錢嘉給逗笑了,低頭見兒子已吃飽,輕輕拍著繈褓,哄他入睡。
抬頭,見錢禾眼巴巴地瞧著,笑道:“你抱抱他。”
錢禾連連擺手:“我不會!手上沒輕沒重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