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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池舟正在四寶樓獨飲。
其實,他並不好酒,但今日他很想一醉方休,如此便不用下定決心。
他端起酒盞,目光卻停在手背上,那裡麻麻的,熱熱的,似乎還有她掌心的溫熱。
“池行之,你可清醒些,莫再自欺欺人。”他一飲而儘,拿起酒壺,壺已空。
“添酒。”他衝門外喊道。
不一時,門開了,有人進來,腳步窸窣,不是小二的那般重鈍。
池舟警惕地扭頭,一個佳人執壺而至。她一身粉裙,明眸皓齒,笑靨如花。似乎在哪兒見過,但他一時記不起來。
“公子,容妾為您斟酒。”她走到桌前,盈盈施禮,茉莉花香彌漫。
池舟起身:“不敢勞煩姑娘,池某已是酒足。”說完,拿出塊碎銀放在桌上,就要走。
佳人挺身攔在前麵,笑道:“公子有心事,喝酒不足以解憂,不如講給妾聽。”
“姑娘說笑了,池某隻是貪杯而已。”
“妾卻是貪心。”佳人上前一步,深深望向池舟的眼眸,“公子,妾彆的不會,特擅讀心。您飽讀詩書,文理通達,隻跳不出一個‘情’字。”
“情嘛,隻是你情我願才好。妾仰慕公子已久,願伴公子日日夜夜。”說著,伸手來拉池舟腰帶。
池舟大驚,急退數步,晃著身子喝道:“姑娘休得無禮……”
這時又有一人推門而入。
“行之,我……”鐵萬頓住,看看佳人,再看看池舟,“我這就走。”
“鐵萬。”池舟急喊,“那件事可是有信了,快說給我聽。”
“什麼事?”鐵萬一頭霧水。
“就是那件事。”池舟急衝他使眼色。
“哦,那件事啊。”鐵萬會意,上前扶住池舟,“走吧,我跟你慢慢說。”
目送兩人出門,佳人嗤笑一聲:“池狀元也有犯怵的時候,下次再讓我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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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了多少?連個女人都擺不平。”一出四寶樓,鐵萬忍不住嘲諷池舟。
“今晚我得歇在你家。”池舟穩住步子,揉了揉眉心。
“吵架了?”鐵萬挑眉,“她又欺負你了?”
“我隻是想靜靜。”池舟啞聲道,“你不方便?我去白雲觀就是。”
“省省吧你,讓師父瞧見,又得罰你。”鐵萬瞥他一眼,“還能騎馬嗎?能就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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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禾一夜亂夢,早起頭都是昏沉刺疼的。
青桃端了紅棗茶給她。
錢禾慢慢喝著,忽覺青桃分外安靜,往常她都會念叨公子練劍,羅姨做的菜色,亦或是偶得趣聞,可此時她靜默如鋸了嘴的葫蘆。
錢禾想了想,道:“觀政可回來了?”今兒是二十六,他的休沐日。
“還沒有。”青桃小聲道。
忽然,窗外閃過人影。
錢禾抬頭,見宋琪進了書房,很快出來,手裡拿著個青布包裹,包裹係得方方正正,顯然是衣物。
錢禾放下茶盞,走出房門,對宋琪道:“觀政又有差事?”
“是,夫人。尚書,尚書讓公子把近十年的工程文書,全部謄寫一遍。限時十日,公子隻得在值房日夜趕工。”
這話半真半假。謄錄是真,一進工部,池舟就接到了這個任務,但無有時限。
可他此時不想回家,須得給自己找事來做,便想起了這茬。
“嗯。”錢禾點頭,“那他每日用飯,也都在值房?”
宋琪應是。
“明白了,你去吧。”
宋琪悄悄看她一眼,想說什麼,但記起公子的叮囑,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