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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舟躺在榻上,麵色蒼白,雙眸緊閉。榻側小幾的銅盤裡,扔著把匕首,鮮血淋漓。
劉大夫把他的手放回被下,衝小徒弟點點頭,走出外間。
焦急等待的錢禾立刻問道:“人醒了?”
適才從客寮出來,池舟不想驚擾遊客,拉著錢禾從後門出臥佛寺,一路疾奔,幸好離寺不遠就有醫館。
但到底是紮在胸口,一入醫館,人就暈了過去。
“沒有那麼快。”劉大夫坦言道,“取刀晚了些,萬幸無有傷及要害。靜養一個月,當痊愈。不過今日,最好留在館內,以免夜間反複。”
錢禾應允。
劉大夫便去開化瘀止痛方子,小徒弟端著銅盆從內間出來,盆內是暗紅的血水、紗布。
錢禾瞧見,心頭揪緊,十指微微顫疼。
“我可以去看他嗎?”
“夫人請。”
錢禾定定神,掀起藍布簾,進了裡間。
“池行之,池行之。”她小心地喚道。
榻上的人一應未應,就那麼靜靜地躺著,紋絲不動。
後背寒毛陡立,錢禾下意識地去試他鼻息,若有若無,她心驟然緊跳。
“池行之,你說不棄我的,你要說話算數,啊!”她顫聲道,手無力滑下,落在他頸上,指尖忽地一抖,似有搏動。
她趕緊又試,確有微微跳動。
啊!她提著的心擰緊,鼻子發酸,再站不住,緩緩坐在榻下,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她兩隻手才將將包住。
以前他拉過她很多次,緊緊的,很有力,可此時綿軟,冰涼。
錢禾握著,淚珠滴落,思緒翻滾。
*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急步而入。
錢禾回頭,見是陶珊與鐵萬。
他們兩人一直在寺中賞看桂花遊玩,直到日中才回偏院,想請池舟、錢禾共用午膳,可不見二人蹤影。
一打聽,這才得知池舟出事。
兩人立刻尋來。
“阿禾,你還好吧?”陶珊近前,拉起錢禾上下打量。
“我無事。”
鐵萬大踏步走到榻前,掀開被子,見池舟胸前裹緊紗布,眉頭頓時皺得更緊。
“當真是悅安公主?”鐵萬問錢禾。
陶珊急道:“你說什麼呢!公主殿下嬌嬌弱弱的,豈會動刀動殺!”
“若非她,誰能傷得了池行之!”鐵萬望著錢禾,眸色暗沉。
錢禾點頭。
鐵萬轉身就走。
“站住!”錢禾急道,“你要替他出氣,找我好了。他是替我擋的刀。”說著,示意陶珊攔住人。
陶珊立刻小跑過去拉住鐵萬。
“你莫衝動,那是悅安公主,當今聖上的寶貝女兒。”
陶珊說著,心下快轉,又道,“這事吧,源頭在池狀元!他若應了駙馬之選,公主也不至於為難阿禾。”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鐵萬心頭一動。他了解池行之,他不是任人宰割之輩,他受這一刀,固然是救錢禾,但也是給公主一個交待,一刀兩斷。
“都說皇家無情,這悅安公主倒是個癡情種子。”
說完,陶珊驚覺失言,趕緊扯開話頭,“怪道那些甲兵都走了,原來公主殿下離開了。但願她不再犯倔才好,池狀元可還要在朝廷做事啊。”
聞言,錢禾看了榻上人一眼,暗道,你不是要做官麼,那就快起來,做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