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雨打芭蕉(十三)(2 / 2)

禾舟行 金花秋白 4880 字 3個月前

錢禾喊宋琪另取紙墨過來,又把一大盒十二種脂粉交給鐵萬,“這是淮安最流行的,你在信裡告訴陶珊,她就懂了。”

“我現在去吃麵,等回來,你須得寫完。”錢禾又叮囑一句,合上門出去,適才買東買西,她確是餓了。

留下兩個男人麵麵相對。

鐵萬吐出一口氣,在當中方桌前坐下,瞥池舟一眼:“活該你被欺負。”

池舟笑:“我樂意。”

信很快寫完,鐵萬打開房門,見左右無人,旋即合上半開的窗扇,低聲道:“謝飛功夫了得。我使儘全力,才勉勉取勝。”

聞言,池舟輕輕笑:“看來是萬一的可能更大一些。”

“怎麼辦?”

“且走且看。”池舟俯首,低聲說了幾句,鐵萬聽著,先是皺眉,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

打發馮安上路,錢禾一行人也不再耽擱,登船啟程,很快到了揚州。

揚州乃運河與長江交彙處,船來帆往,異常繁華,李太白一句“煙花三月下揚州”,更是令其名聲大噪。但因限期在身,錢禾他們並未停留,換了江船,直奔嶽陽。

從嶽陽可入湘江,直到柳州,那就是廣西府地界了。

此行皆是順風,不一日就瞧見了巍巍嶽陽樓。

池舟要去範公祠拜祭,便令船家靠岸,停歇半日,然船尚未停穩,就見青桃慌張來報,說羅姨忽發燒熱,兼有腹痛。

池舟研習過岐黃之術,替羅姨把脈後,發現乃是水土不服之症,需靜養調理個七日,當即令宋琪先行登岸,尋訂客棧。

羅姨一聽,就急了:“公子,你上任要緊,不能誤了皇差,我挨得住。”

池舟握住她蒲扇樣的雙手,道:“任何差事也得先治病。羅姨,你安心養著,勿慮勿憂,早一日養好才是幫我呢!我還要吃你燒的菜,啊!”

羅姨哽咽應聲。

一行人速速入嶽陽城,池舟開了方子,孫甘抓藥,青桃煎煮,直到羅姨服下一劑藥沉沉睡下,眾人才稍稍安心,各自用飯。

“羅姨一定無事的。”錢禾伸手試圖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池舟點點頭,牽住她手,低聲道:“我是吃羅姨奶長大的,從我十二歲起,家中就全靠她照顧。這次來永淳,我本想留她在京城,不用替我操持,她能輕省許多,享享清福,但又不放心,誰知長途跋涉,到底是有年紀的人……”

“無事,吉人自有天相。”錢禾能明白這種非母子卻勝過母子的深情,繼續寬慰他,“正該帶羅姨同行,現在是咱們孝敬她的時候了,咱們一家六口,一個不少地到永淳,多好!”

“嗯。”池舟擁住她,望向窗外,暮色中,五色雀鳥飛過枝頭屋頂,在遠處的一幢樓閣上方,團團繞繞,隱有蕭聲傳來。

錢禾眨了眨眼睛,“百鳥朝鳳麼?”

“是《蘇幕遮》,範公大作。”

池舟和著那蕭曲,低聲吟道,“……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

他聲音沉鬱,好似浸在濃霧中,聽得她心頭莫名揪緊,好似下一刻他就要不見,她下意識地抱住他,呼吸陡緊,頭埋進他懷裡,直到聽到他咚咚心跳,才慢慢平複吐納。

“行之!”她喚他。

“我在。”他手下用力,箍住那一握細腰,“我在。”

*

這一夜,錢禾睡得昏昏沉沉,再睜眼已是辰時,隻見身上蓋著兩床厚被,地上還燒著個火盆。

池舟一身白衣,坐在桌前拭劍。

“你,你可是練劍了?”

錢禾又驚又喜地坐起身,就要下床,被他攔住,“定一會兒,穿好衣,小心著涼,這邊濕冷,又落了雨。”

聞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