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華這小娘子原本是秀才的女兒,讀書識字,據說還能作詩。長相又合趙禿的意。很受寵愛。持寵而驕已經不是一天二天了。隱隱約約有趙禿身邊第一人的意思。趙禿不讓她當貼身侍婢,反而選了個又黑又醜的奉華,本也有要壓製她的意思。”
郝元依然保持著沉默,繼續聽著苟承絢的絮叨。
苟承絢愈發起勁:
“……若是平白無故的發作她,不要說兄台,就是小弟都要覺得奇怪了。不過這麼連起來一想,此事至少有七八分真。”
郝元點頭道:“苟兄說得有理。”
隻說“有理”,不說“對”, 苟承絢何等聰明之人,知道他有保留。還想繼續再說。郝元忽然問道:“剛才說道,西華是為絲場的女工請命才觸怒趙引弓的?”
“不錯!”苟承絢連連點頭,“據說內線說,這絲場裡真如人間地獄一般,一般人進去做,不到一個時辰就要出來喘息休息。若是體弱的,進去一刻鐘就會昏死在裡麵。前些日子還好,這些天天氣熱了,每天都要昏過去好幾個人,抬出來用藥救治。每日要做六個時辰,連初一十五都不得休息。女工們都說吃不消,隻是看著工錢高的份才咬牙在裡麵做的。”
“趙引弓平日裡對奴仆和女工們怎麼樣?”
“這倒沒得說,比一般的世家大戶都要好些。不過管束也嚴!”苟承絢說,“內線說:山莊裡對奴仆是錢糧給得多,板子也打得狠。山莊裡是凡事樣樣有規矩,犯了規矩絕不輕饒。”
“工匠夫役且不去說,一般的奴仆活多不多?”
“多!”苟承絢毫不猶豫的說,“內線都說趙家沒有閒人。從早乾到晚。不過錢多夥食好,大家也就情願多做了。”
“原來如此。”郝元若有所思的點頭,又問道:“你剛才說,這西華還專門帶著學生去為女工燒水洗毛巾?”
“是,要不是這樣,怎麼會觸怒趙禿?”苟承絢道,“說起來,這女孩子還真有些俠義心腸。”
“她平日裡也是個任俠仗義的女子麼?”
這一問立刻問住了苟承絢。苟承絢和內線談話的時候隻顧著打聽這件事本身的細節,對引申出來的事情並沒有問到這麼細的地步。
“這倒沒有細問……”
郝元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苟兄,我看此事是苦肉計的可能極大。”他站起身來,站到門口瞧了瞧外麵,把草簾子掖住,這才返身過來,“他趙引弓早不打,晚不打,這個當口上卻忽然拿她作法,豈不是有點周瑜打黃蓋的意思?”
“可是,這事情說得通……”
“於情於理這件事都說得通。就是這時間有問題。”郝元說,“我們在山莊裡有內線,這趙老爺在杭州、在江南可也有得是耳目。現在有人要對付他的消息恐怕也早就傳到他的耳中去了。”
苟承絢一驚:郝元說得對。自己怎麼把這個茬給忘記了!昨天接到消息之後,他不但仔仔細細的盤問了內線這件事的前後經過,還和曹光九反複討論了一個多時辰,將整件事來回捋了幾遍,二人都覺得借此拉攏西華作為內應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他們都忘記了他們暗中在對付趙引弓,趙引弓並不是一無所知。
既然不是一無所知,就會有反手。眼下他們在暗,趙引弓在明,想要攻守易位,隻有派人臥底最為有效。
郝元這麼一說,苟承絢頗有些如夢初醒的感覺。這夥髡賊果然奸猾無比!他咬牙切齒道:“多虧郝兄提醒!險些著了趙禿子的道!”
郝元淡淡道:“不礙事,趙引弓一葉障目。自以為高明,我們就給他來個將計就計。”他打開墨盒,拿起筆,在一張紙張飛快的寫下幾行字,“勞煩苟兄再召集一次山莊裡的內線,將紙上的事情逐一問過。越詳細越好。”
“好!”苟承絢聽說這郝元還有“將計就計”,心中大喜,忙不迭將紙接過來,吹了一吹,揣入懷中,“小弟這就去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