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購結束,她照例要到四十三號的二樓去坐一坐,四十三號的二樓辟有一個小小的茶座。地方不大,但是布置的很雅致,而且麵對後院的庭院,環境也好。這是李梅專門開設麵向來購物的女仆的茶座。
元老們一般都很忙碌,除了少數已婚的女元老和“受贍養元老”,很少有人能有閒情逸致親自來購物,家政大多是生活秘書們負責,來特供商店幾乎清一色是女仆們。
生活秘書們也是人,自然有社交的需求,女仆們到特供商店購物,自然而然的就在這幾個地方聚會。不過生鮮商店環境不好,農莊茶社女仆可以持主人的附屬卡消費,但是畢竟是元老專門的消費場所,女仆單獨去大多覺得不自在,所以設在東門市的合作社四十三號店就成為女仆們忙裡偷閒聚會消遣的場所。李梅以她敏銳的商業頭腦在這裡開設了一家茶座來賺取更多的利潤。
女仆們在東門市購物之後,往往會在這裡歇一歇,喝口茶或者飲料,聊聊天說些閒話,雖然每天上座並不擁擠,銷售額卻相當的可觀。
茶座裡空蕩蕩的――上午是女仆們最忙碌的時候,茶座裡隻有三四桌上有人。孫尚香掃了一眼,雖然沒有認識的,但是大多算是臉熟,都點頭打了個招呼。
每次來購物她都到茶座來坐坐,這是程詠昕規定的“任務”,有時候其實沒什麼需要買得,她也會來這裡喝杯茶,二三天必來一次,和人聊天和聽人聊天就是任務的內容。
這裡可以聽到很多消息,女仆們之間和所有的女人一樣,熱衷於各種流言蜚語。孫尚香而且漸漸發現,女仆雖然不過是個“通房丫鬟”,在臨高的政權中卻享有著許多便利,甚至是權力。
由於女仆往往是元老在本時空的第一個女人,即使容貌身材差一些,到底是共患難過得。情分不比尋常,給予女仆的精神和物質都很豐厚,以至於文總有一次在常委會生活會上大發牢騷,說“某些元老”不是在享受“女仆的服務”,倒好像在和女仆“談戀愛”――“嚴重敗壞了風氣”。
在臨高,凡是和“首長”搭得上關係的人和物,都是高人一頭。何況是直接侍奉元老生活起居,有可能誕下元老子嗣的人。歸化民們延續著他們舊有的觀念,對這些女仆們自然也高看一眼。
不僅是因為傳統的觀念作祟,從現實的層次考慮,因為女仆們就在元老身邊生活,比一般歸化民更容易接觸到元老,有些能乾的女仆甚至在實際充當著元老的秘書這樣的職務。社會人際關係的運轉自古以來都是一樣的。
接近權力的人是不會被忽視,自然就有各式各樣的歸化民和土著懷著各種目的紛紛開始接近女仆們。通過她們如果說舊時空有“秘書政治”、“太太政治”,那麼臨高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女仆政治”的苗頭。
大到項目招標采購,小到請元老題幾個字,女仆們麵對著各式各樣的請托――儘管女仆們絕大多數是在本地無親無故的外鄉孤兒出身,想法子和女仆攀關係、認老鄉、拉交情,認乾親之類的事卻很多。正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
不少冀圖攀附的人,都紛紛打聽如何能將自家的女兒送給元老當“女仆”。期間還出過有人冒充辦公廳乾部,以挑選“女仆”為名詐騙錢財的案件。總之,女仆在臨高的社會生態中已經不是可有可無的人物了。
“烏龍茶。”落座之後,孫尚香駕輕就熟的向服務員點單。喝烏龍茶也是出自程首長的“指導”――她這個出自貧困的山東沿海衛所世襲小武官之女能喝到“甜水”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買幾兩梗多葉少的粗製花茶那是待客人的時候才拿出來的。自然沒什麼喝茶的講究。
隨烏龍茶送來得,還有四碟孫尚香平日裡最愛吃的零食:話梅、紅薯乾、烤魚片和葵花籽。
她一邊喝著茶,吃著零食,一邊豎起了耳朵,傾聽著空氣中傳來的竊竊私語。這裡雖然地處鬨市,卻十分幽靜,故意壓低的聲音都能大概聽歌明白。即使不和人攀談,也能從毫無戒心的女仆們之間的彼此交談中活得很多此類消息。
首長十分重視她帶回來的隻言片語,每次回去她都會專門聽她的彙報,詳細的記錄在一本本子上。任何消息似乎對她來說都是重要的,哪怕是家長裡短的事情她也感興趣。有時候還會下達一些專門的指令,要她去定點接觸某些女仆,打聽一些具體的消息。
最近她收集的消息都和楊繼紅案子有關,她最關心的也是這個。
但是這幾個女仆沒有一個是仲裁庭係統首長家裡的,孫尚香微感失望。卻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提到了“楊繼紅”三個字。女仆的聲音說話很輕,但是“楊繼紅”三個字最近簡直把她的耳朵要磨出老繭來了。雖然程首長在她麵前對此事隻字未提,但是最近她忙進忙出的都是這件案子。也是首長要求她“重點搜集”的內容。
她的精神立刻集中起來了,然而接下來的內容卻和楊繼紅的案子沒多少關係。幾個女仆在說得卻是廢除女仆學校的傳聞。
“……你說說看,怎麼會廢除女仆學校?這樣首長以後還從哪裡挑人呢?”
“首長現在身邊人都有了,再挑人讓她們住哪兒呀?我覺得挺靠譜。”
“女仆學校是特意為元老辦得,辦公廳花了多少錢財在上麵,學校裡從各個地方挑來得後輩還有好多,怎麼可能說廢就廢?我是不信的。”
“這是我親耳聽他們說得,難道會有假?”說廢校的女仆胸有成竹的說,“你也不想想我家首長是誰得相好?”
“這倒是――”
“你們家首長也是,妻不妻,妾不妾的,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和男人廝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