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探花(1 / 2)

一覺醒來,撲鼻全是濃烈的脂粉香氣,李尋歡心底長歎:昨夜竟又是在青樓度過!

他翻了個身,隻願長醉不複醒。

卻有人大步闖進來,粗魯地推他一把,大聲道:“大天亮了,還隻是睡!童百熊那老家夥又找我麻煩了,你快起來去打發了他!”

李尋歡翻身坐起,隻見一個虯髯大漢,形貌極是雄健威武,正滿臉不耐煩地看過來。

看李尋歡遲遲不語,那虯髯大漢催促道:“隻是看著我做什麼?還不快去!我趕著下崖辦事,沒空和他攪纏!”

李尋歡慢慢站起身,卻見自己紅衣曳地,樣式非男非女,身上也有些異樣。

床前有一座華麗的梳妝台,李尋歡走過去,看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驚。

隻見鏡內人脂粉堆砌,幾乎看不出五官容貌。

那虯髯大漢跟過來,怒道:“怎麼這般磨磨唧唧?難道還要再塗脂抹粉嗎?快去乾正經事要緊,我急著呢!”

李尋歡站直身子,緩緩道:“勞煩尊駕幫我打盆水來。”

虯髯大漢顯然吃了一驚,半晌才道:“你今日吃錯藥了?做什麼這般客氣?”

話雖說得無禮,他還是氣哼哼地出去了。

李尋歡打量四周,隻見房內布置得花團錦簇,梳妝台上放著繡花棚架,繡了一半的牡丹栩栩如生,顯然不是昨日喝酒的青樓妓館。

那虯髯大漢對自己呼來喝去,顯然也不是青樓裡的龜公打手一流。

他伸出自己的雙手,細膩白皙,指尖輕微有些薄繭,並非自己慣用飛刀的那雙手。

正暗自心驚間,那虯髯大漢端著溫水進來,叫道:“你快些洗漱了出去,我當真有事情趕著要下山去哩!”

李尋歡洗了臉,接過漢子手中布巾,擦拭乾淨,又轉到梳妝台前去看。

鏡中人約莫三十多歲年紀,麵白無須,烏黑的眉毛修作柳葉形狀,眼睛不算甚大,卻湛然有神,鼻梁高挺,嘴唇許是擦慣了胭脂,紅豔豔的。

這張臉不醜,可算得俊秀,卻絕不是屬於李尋歡的臉。

李尋歡頹然坐在繡凳上,隻覺得一生從未遇到過如此奇絕詭異之事。

那漢子見他怔怔坐在鏡前,大聲道:“怎麼又發起呆來了?”

許是知道自己語氣不妥,他走到鏡前,略放柔了聲調:“你今日好看得緊,打發了那老東西,回來咱們好好親熱一番!”

霎時,李尋歡隻覺得身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漢子湊得極近,李尋歡忙忙地起身讓開,隻覺得身法比平日輕盈快捷了不少。

他趁勢走出了房內,外邊是一處極精致的小花園,大片的粉紅玫瑰,花枝搖曳,芳香撲鼻。

轉過一處假山,他卻不知出口在何處。

虯髯大漢追上來道:“等等我,咱們一起去,我一定要那老兒向當麵我磕頭賠罪!”

他氣喘籲籲地一路小跑,李尋歡毫不費力地跟在後麵。

這片地方李尋歡從來沒有來過,出去後不知要麵對何種情境,他試探著套話道:“那姓童的如何得罪了你?”

虯髯大漢怒道:“他汙蔑我,說我貪了風雷堂的孝敬。呸,整個神教都是咱們的,我豈會貪圖他那點兒油水?”

有風雷堂的神教?江湖中並無這樣的組織。

李尋歡繼續道:“那其他人怎麼說?”

虯髯大漢罵罵咧咧道:“桑三娘自然和童百熊一夥,上官□□頭草,聖姑在一旁煽風點火,忽悠那姓童的要來打我!若不是我跑得快,必被那老家夥打死了!”

這幾個人,李尋歡皆是聞所未聞。

說話間,他們已進了一處地道,接連轉過幾個彎,現出黑黝黝的一扇鐵門來。

虯髯大漢拿出鑰匙,打開門,又是一座花園,比地道內的大些,景致卻失了精致。

外麵站著一人,大約七十上下,滿頭銀發,身形高大雄壯,看見兩人出來,轉怒為喜道:“東方兄弟,你終於出來了!”

他指著虯髯大漢,高聲嚷道:“這楊蓮亭損公肥私,拿兄弟們的賣命錢,填自己的腰包!”

虯髯大漢原來是叫做楊蓮亭,他顯然也是個火爆脾氣,聲音比童百熊還高:“童百熊!你放肆,教主麵前,哪裡容得你這樣大呼小叫?”

又轉身向李尋歡道:“教主,這老家夥目無尊卑,一定得給他點兒教訓!”

李尋歡心道,原來這身體的主人姓東方,是一位神教教主。

他見童百熊義憤填膺,目光凜然無懼,楊蓮亭卻是色厲內荏,單以聲勢壓人,心下已有了判斷。

當下笑道:“道理是理出來的,並不是誰聲音大就有用。有無貪汙,拿賬冊一看便知。”

楊蓮亭神色驚疑,低聲道:“教主,咱們哪有功夫和這老兒攪纏?”

童百熊搶上來,一把拉住李尋歡的手,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東方兄弟是個明白人,必不會受這小人蒙蔽!”

他拉著李尋歡,大步向前走去,一邊道:“賬冊就在成德殿,東方兄弟,你這些日子閉關練功,咱們原不應拿這些小事兒打擾你,可這楊蓮亭如此貪汙橫行,遲早要寒了老兄弟們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