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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枕醒來時,發現自己正緊緊依偎著張無忌。
就像一個久居寒夜的旅人,依偎進了溫暖舒適的火爐旁。
他向後一躲,對方搭在自己腰間的手隨之滑落。
張無忌驚醒,也忙退後了些:“對不住,失禮了!”
他規規矩矩坐在床沿上,就像是個不小心做錯事的孩子。
蘇夢枕心底一動,麵上卻是淡淡的:“咱們已經互通心意,便是更親密些,也不算什麼。”
他有意觀察張無忌,卻發現他比自己還要緊張。
張無忌點點頭,僵直著站起身,顧左右而言他:“蘇兄弟他們一定已經在門外了,我去把洗臉水端進來。”
蘇氏兄弟站在門外,驚訝地發現張大夫又住回了樓主的臥室,都暗暗舒了口氣,實在是最近塔裡的氣氛太讓人難過了。
張無忌端了水回來,絞了熱騰騰的毛巾,遞給蘇夢枕。
蘇夢枕擦了臉,張無忌自己胡亂就著殘水洗了,就忙著給蘇夢枕調製藥水。
他一夜咳了七次,應當先喝些潤喉護肺的藥。
二人又回到了最初的相處模式,張無忌得了“愛人”的名頭,照顧起蘇夢枕來更加儘心儘力。
他卻很少觸碰他,除了把脈時輕輕搭了兩指,遞藥時指間微微擦過,他甚至儘量不再與他目光接觸。
楊無邪今日見到二人,腦海中瞬間湧出一個詞:相敬如賓!
幸而,張無忌不再去喝酒了。
除了在平安堂治病救人,就是上樓圍著蘇夢枕轉,一抓到閒暇時光,就督促他吃藥、練習九陰真經。
他研製了藥水,讓蘇夢枕睡前藥浴;與樹大夫推敲了針灸方案,可以在睡後替蘇夢枕紮針。
張無忌,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替蘇夢枕治病。
他似乎比之前,更急著讓蘇夢枕好起來。
蘇夢枕坐在蒸騰的浴桶裡,褻衣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隔著屏風與楊無邪、白愁飛等人商議公務。
張無忌坐在他身後,以九陽內功替他化開藥力。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垂頭看著桶壁,隻偶爾,才抬頭看一眼那蒼白、瘦弱的肩背,以判斷藥浴的功效。
起身添藥時,他也隻看自己的雙手,絕不向浴桶裡的軀體多看一眼。
蘇夢枕一直強迫自己盯著屏風。
他白色的褻衣濕了水,幾乎成了透明的,每次張無忌起身添藥時,他都會忍不住並攏雙腿,遮掩水下的羞窘之處。
他身上熱乎乎的,不知是藥水太熱,還是身後人的目光太熱。
良久,他終於忍不住瞥了眼水中兩人的倒影。
原來,隻是水太熱,他的心太熱。
張無忌的目光,幾乎就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過,他隻是在專注地擺弄手中的藥,偶爾抬起眼時,也隻看向屏風上的飛鳥。
蘇夢枕身上一陣涼意,心底湧起一絲失落。
這樣枯瘦的病體,有何好敝帚自珍的呢?
直到後半夜,他都沒有睡著,隻是將手臂掩在雙眼上,故意發出輕微的鼾聲。
到了針灸的時刻,張無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