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枕透過指縫,看見他披上衣衫,點燃了燈燭,打開針灸的盒子,細細地在燭火上炙烤銀針。
然後,他起身向床上人走過來。
蘇夢枕忙閉緊眼睛,心跳如擂鼓一般。
他感到張無忌向自己俯下身,熾熱的呼吸吹拂在耳邊。
他有些擔心起來,微微發熱的耳垂,會不會暴露了他的假寐?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鬢發之上。
“好夢!”
張無忌的嗓音輕柔得仿佛一個夢。
他的睡穴被輕輕拂過,當真走入夢中去了。
張無忌歎了口氣,輕輕掀開床尾的被子,握住了蘇夢枕的腳。
就算是點了睡穴,他也會擔心打擾蘇夢枕的睡眠。
故而,他一向會選擇從腳上開始。
他的手法很輕,幾乎感覺不到。
等紮到蘇夢枕的胸口時,東方天色已微微發白。
每一夜都是如此,他毫不在乎自己的睡眠。
隻想他早日好起來,然後,結束如今這般煎熬而甜蜜的美夢!
他不是個傻瓜,看得出蘇夢枕下意識的緊繃與抗拒。
為了不讓他頹廢下去,他在遷就他,補償他,迎合他,欺騙他……
張無忌施完針,天已大亮。
他躺在蘇夢枕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許久,蘇夢枕翻過身,偎在他身邊。
張無忌心下又酸又軟,他能不能保持著希望,蘇夢枕的心底,其實也是有他的。
就像花滿樓說得那樣,他隻是不想拖累他而已!
日子一天天地過,蘇夢枕的咳嗽愈來愈少,身子也愈來愈輕。
三月初二,晚,月黑風高。
蘇夢枕坐在浴桶裡,盯著屏風上的飛鳥,輕聲道:“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張無忌笑笑,手掌依舊抵在他後背上,低聲道:“你還有這諾大的樓子要照應,倘若失手,成千上萬的人要跟著送命!”
“你若失手了呢?”蘇夢枕微微側過頭,追尋張無忌的雙眼。
卻見他正垂眸看著桶壁,好像那上麵開滿了花一般。
張無忌搖頭:“我不會失手的,一擊不中,我就走!”
“或者,”蘇夢枕沉聲道,“你本就不將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張無忌訝然笑道:“怎麼會呢?我還有你要照顧,豈會輕言生死?”
蘇夢枕在水中轉身,濺起一片水花:“你為何不看我?”
水花擊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