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察覺到什麼,倒是一旁的小胖子應嫻覺得有點不對,悄悄戳了戳老爹的腰。
盛勇侯還沒問女兒乾什麼,就聽耳邊炸雷似的響起一句。
“應嫻沒有死?”裴舜卿一手摸著畫,坐在那輕飄飄幾個字,把盛勇侯震的差點失手摔了杯子。
但他好歹也是征戰多年,立刻就冷靜下來,口中說:“你怎麼會忽然這麼想,我女兒的屍身,不是你收殮的嗎,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有沒有死。”
裴舜卿壓抑著平靜的目光忽然破碎了,坐在他對麵的應嫻看的清清楚楚,她看到那個男人眼睛裡洶湧而出的痛苦和迷茫,猝不及防被那複雜深刻的情緒給嚇了一跳。
但裴舜卿沒有注意到她,他此刻仿佛陷入了一種不可自拔的悲愴中,他捂著額頭,死死盯著那幅畫,嘴裡輕聲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親眼見到了她的屍體,還在冰棺旁邊看了她那麼久,我親手感受到她沒有呼吸了,我也是親眼看著她被埋葬進墳墓的……怎麼可能沒死呢?”
忽然,他又扭頭,表情有些可怕的看著盛勇侯,“可是,她怎麼會死呢,這幅畫是怎麼回事,鬆鶴居士不是應嫻嗎?這新作出來的畫在這裡,那應嫻在哪裡?她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死?”
盛勇侯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護住了旁邊的女兒。
“還是說,我看到的又是假的,根本沒有什麼鬆鶴居士的新畫,我這是又睡著了,所以……“說到這,他說不下去了,深深的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盛勇侯的表情不太好,他完全沒想到裴舜卿知道鬆鶴居士是應嫻啊,從前他們說起鬆鶴居士的時候,裴舜卿一點都沒表現出來過。
應嫻則皺起了自己的眉毛。她不傻,聽到裴舜卿這些話,再看看他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表現,她發現自己好像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爹,他是怎麼回事?”應嫻拉了拉自家老爹的衣袖。老爹這兩天的反常,是不是和裴舜卿有點關係?
盛勇侯這要怎麼解釋,人家裴舜卿還在旁邊呢,他總不能直接說人家從前喜歡你,但老爹我擔心你的身體,不許他表現出來吧。所以隻能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倒是裴舜卿聽到這句爹,猛地抬起頭,將目光放在了小胖子應嫻身上。
應嫻還在等著老爹說話,忽然被裴舜卿盯住,一下子感覺渾身不自在。實在是裴舜卿的目光太奇怪了,好像要吃人。
裴舜卿和應嫻小胖子對視了一會兒,他忽然笑了,但這個笑和之前的笑不太一樣,具體怎麼樣應嫻說不出來,但她覺得裴舜卿好像非常難過的樣子。
“應侯爺,這個孩子從前叫杜離珠吧,你從前認識她嗎?為什麼會忽然想收她做義女,後來又直接過繼了?”
“應嫻去世不過三個月,就連我如今都還未走出來,前些時候還整日悲痛的應侯爺,如今為何不見絲毫悲痛?難道短短幾日,就能讓侯爺忘記喪女之痛?”
“聽說前些時候,應侯爺在菩提佛寺給應嫻日日念經,如今怎麼不去了?讓我猜猜,是不是自從見到了杜家這個孩子之後,就不再去了?這一點若是侯爺不願意告知,我自己可以去查。”
裴舜卿越說越感覺奇怪,是啊,盛勇侯這些日子實在反常,可他竟然都沒有注意到。不過正常人又怎麼會有那麼大膽的猜測,就算是他現在,不也是不敢完全相信嗎。
他漸漸的將目光從盛勇侯身上放到了小胖子身上,“這個孩子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最好的,應侯爺如此疼愛她,為什麼?”
“是不是因為,她就是應嫻?”裴舜卿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篤定,並注意著‘應閒’的表情。果然,見到她露出了與年紀不符的驚訝神情。
裴舜卿一下子明白了之前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孩子的目光古怪,又有幾分熟悉了。仔細想想,從前應嫻不就總是這樣看著自己嗎。
盛勇侯從未見過這樣咄咄逼人的裴舜卿,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既然這樣,那就什麼都不說。他板起臉站起來,“我看你是病糊塗,開始說胡話了,既然這樣,我們今天就先回去了。”
他說完,一把撈起旁邊的應嫻小胖子,就往外麵走。
裴舜卿扶著桌子站起來揚聲道:“今日侯爺不願說,明日我自己便會去查個清楚,然後登門去找人。”
盛勇侯的腳步一頓,趴在他肩上的應嫻歎口氣,拍拍老爹的肩膀,“放我下來吧,我也有點疑問想弄清楚。”
盛勇侯扭頭看一眼站在門邊的裴舜卿,遲疑道:“可是……”
應嫻又拍了拍他的肩,“沒事的,爹。”
盛勇侯緊抿著唇,黑著臉抱著女兒走回裴舜卿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 爹:我真傻,沒事送什麼畫。
裴舜卿:為什麼前幾個都沒有老丈人乾擾,到我這裡就有老丈人攔路了?導演你出來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