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新年, 大院兒裡一片喜氣洋洋,張燈結彩。
樹上隨處可見掛起的紅燈籠,將道路兩旁染上了赤紅的暖色。
院兒裡的人們見了後, 首先便互相道一句吉祥話兒。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院中處處洋溢著幸福和溫暖。
喬麥麥“病了”一場後再次歸來, 真覺得這地方跟自己半個家似的了,倍感親切。
東西放下後,收拾妥當,洗了個澡。
顧書敏看喬麥麥頭發吹得半乾了, 就和她說:“你沒事兒的話, 就去看看阿謙他爺爺吧。”
喬麥麥:“穀粱爺爺?”
“對。”顧書敏道:“他啊, 先前——就正好是你們去湖邊玩那天——他和兒子吵了一架。氣病了, 住院幾天。誰都沒敢和他說你也在醫院的事兒。生怕他病得更重。這不,昨天他出院,今天你出院。前後腳的事兒。”
喬麥麥所在的醫院, 是部隊醫院。
她還想呢,前幾天她住院的時候, 顧奶奶和陸阿姨她們有時候偷偷嘀咕著, 說要去看誰,怎麼都背著她。
如果不是她耳力很好的話, 那點點嘀咕的話都聽不見。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大家是要探望穀粱爺爺。
想必是因為她落水了, 身體虛弱, 所以也沒將穀粱爺爺住院的事兒和她說。
現在倆人都出院, 這倒是可以見一見了。
“他們家的事兒, 你差不多都知道了, 我就也不用太瞞你。聽說每次過年都要吵架。”顧書敏忍不住歎了口氣:“人不齊, 心不齊,過年自然不安生。”
喬麥麥趕緊換衣服:“那我趕緊過去一趟。”
即將過年了,每戶人家都高高興興的。
唯獨穀粱家,還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清冷。
保姆正好在打掃院子呢。抬眼看到了喬麥麥欣喜不已,說了句:“喬姑娘來啦。”又趕緊跑到屋裡,大聲喊:“老爺子,喬姑娘來啦!”
穀粱毅正在悶悶地喝茶呢。
一聽說小丫頭來了,趕緊往外迎出來:“哎呀我們麥麥來啦。”
穀粱毅見到麥麥後,先是情不自禁地大笑。然後想起了什麼,迅速板起臉。
“小丫頭不實在。”穀粱毅哼哼著:“說好了什麼事兒都要跟爺爺講。如今倒好,落水那麼大的事情,居然都不吱一聲。”
他也是昨天回到家後,去何家找小丫頭找不到,才聽說了落水這件事。
穀粱毅心疼的啊……
他恨不得當時就跑回醫院去探望可憐小丫頭。
還是穀梁謙說,麥麥隔一個晚上就能出院了,穀粱毅這才作罷。
喬麥麥扶了穀粱毅回屋:“我其實不嚴重。隻不過奶奶她們都不讓我出院,說得養個幾天,這才沒能出來。認真說起來,您病得可比我重。我沒去看您,這才是不應該。”
穀粱毅輕輕拍她手背:“我不打緊。經常去一趟醫院,都習慣了。沒大毛病,隻不過都緊張我身體,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都送醫院。好起來很快。倒是你。”
他心疼地望著小姑娘有點白的臉色:“得好好養養。落水不是小事兒,隔幾天你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喬麥麥好生答應了。
穀粱毅這才鬆了口氣麵露微笑。
·
喬麥麥第二天就打算去看望一下正被拘役的沈玉靜。
眼看著都要過年了,她總不可能真等到新年再去“探望”。那豈不是浪費了她的過年歡樂時光。
這事兒,她還是早晨吃早飯的時候,告訴何世箴的。
家裡其他人都去老朋友家玩了,不在家裡。
何世箴這天要跟著外公去公司裡逛一逛。
聽說喬麥麥要去“探望”沈玉靜,何世箴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和外公說一聲,改天再去公司。我們先去看沈玉靜。”
“你去公司就好了嘞。”喬麥麥:“沈玉靜那兒我自己過去就好。哪裡需要你陪了。”
“真不用我陪你去?”何世箴終究還是不太放心:“外公那裡我隨時都可以去的。”
“不用。”喬麥麥十分篤定:“有那麼多警察呢。我怕她作甚。”
當初她被冤枉,天帝都還一度懷疑過她。
不過,後來有大人物幫她作證,還是還給她了清白。
所以說,隻要有一身正氣在,怕什麼。
更何況這些警察人都很好,很有正義感。
區區一個沈玉靜,還不值得這樣大費周章地去對付。
何世箴本來都拿起手機了,打算推掉和外公的約定。
但看喬麥麥堅持不讓他去,他捏著手機好半晌,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把它丟回到沙發上。
不過,就算自己不能跟去,何世箴依然想辦法讓喬麥麥更安全點。
這次他找了兩個警衛兵跟著喬麥麥。
小黃和小孫。
喬麥麥和小黃已經很熟悉了。平時何世箴不自己開車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小黃做司機接送他們。
小孫倒是不常見。
因為他一般是給何敬何老爺子開車的。
今天何敬與顧書敏去了院兒裡的老朋友家裡玩,小孫不用出去,何世箴就直接叫了他跟著。
臨出門了,何世箴終究忍不住,多念叨了幾句。
“小孫功夫也很好,跟著爺爺那麼久了,人脈也廣。小黃就不多說了,軍體拳練得好,人也活泛,什麼事兒都難不住他。”何世箴道:“你若是有什麼事,儘管讓小孫和小黃去辦,不用自己費心。”
喬麥麥被他這婆婆媽媽的勁兒給逗樂了:“好好好,行行行。何阿姨,何奶奶,您老人家儘管放心。我不會有事兒的。”
何世箴被她這不耐煩的樣子給氣笑了:“怎麼著?小丫頭還敢嫌我老了?”
“哪兒能呢。”喬麥麥笑嘻嘻:“您老可年輕著呢。”
說完後,她不耐煩跟這個婆媽的男人多囉嗦,直接跳上車子,催促:“開車開車。”
倆小警衛員都被她給逗笑了。與何世箴招呼了聲,便開車出門。
沈玉靜所在的看守所,位於岍市遠離市區位置的一個鄉鎮。那裡人煙稀少,頗為荒涼。
剛才來的路上,小黃開車,小孫打電話詢問了一聲,提前打過招呼。
其實小黃和小孫比喬麥麥要略大一些。
十**歲的樣子。
等到車子行駛到看守所,停下後,喬麥麥就由小黃領著直接進去了。
在這個世界,16歲就算是成年了。16歲可以拿駕照,16歲可以承擔刑事責任。
沈玉靜已經滿了年齡,做下這種惡事,是怎麼都無法逃脫法律製裁的。
話雖如此。
可沈玉靜並不服氣。
喬麥麥見到沈玉靜的時候,兩人四目相對,喬麥麥大方坦然,而沈玉靜卻是眉目間透著凶氣。
“你這次真的做的很好——啊。”沈玉靜銀牙咬碎,恨恨說道。
拘役期間的沈玉靜,沒有了平時的楚楚可憐的氣質,身上的戾氣一覽無餘。
隔了一張桌子。
喬麥麥在她對麵落座,微笑:“我是挺好的。福大命大,死不了。而且這些天還收了很多禮物。啊對了。”
喬麥麥往前微微傾身,笑道:“多虧了你讓人弄我落水。托你的福,我這個寒假的所有作業都免了。一個字兒都不用寫。你說,是不是很好?”
沈玉靜柳眉倒豎:“你!”
“你看我,炫耀這事兒久了後,有點得意忘形,都忘記了。”喬麥麥假惺惺地皺了皺眉,語氣歉然道:“我不該在你麵前說起的。畢竟你人在、牢、裡,也不用寫作業,不用羨慕我什麼。對不對?”
她刻意加重了“在牢裡”幾個字的語氣。
沈玉靜聽後,猛地一拍桌子:“喬麥麥!誰給你的膽子!”
旁邊守候在旁的兩名女警快速上前,抬手按在了沈玉靜的肩膀上:“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
沈玉靜想要揮手打開她們的手。
可是女警們的勁兒拿捏得很好,硬生生扣住了她,沒給她留下半點的機會。
喬麥麥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眸凝視沈玉靜,唇角彎彎:“你可彆激動。你千萬彆激動。不然的話,你下次進來,就更容易了。”
她這話說得也不全是假的。
沈玉靜這次進來得這麼順利,除了她自己自作孽,讓人暗算喬麥麥證據確鑿之外。
還有一點就是。
之前沈玉靜和金彩瑜打架,鬨到了派出所,留下了“案底”。
雖然當時的事情發生後,民警們隻對她做了一些書麵和口頭的警告,以及嚴重教育。
但是,警察部門也不是吃素的。
這些犯的錯,一樁樁一件件,都記錄在案。
當然了。
沈玉靜暗害喬麥麥這件事,性質惡劣。就算沒有之前的打架事件,沈玉靜被判拘役也是鐵板上釘釘,一定能成。
但是打架事件也著實加快了判案的進程。沈玉靜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送了進來。
這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沈玉靜怒極,氣極。
被女警員按回座位後,她牙關緊咬,硬生生憋出幾個字兒:“姓喬的,你們等著。待我出去後,一定給你們好看!”
這是不光算上了喬麥麥,還算上了喬清芳。
因為在沈玉靜的心裡,何家人是不可能去幫助喬麥麥的。
她會這樣進來,純粹是喬清芳背後搗的鬼。
喬麥麥卻是毫不在意沈玉靜的“警告”。
“隨便你。”喬麥麥笑眯眯道:“但凡能讓你撲棱起來一點點水花,都算我輸。”
她今天來這一趟。
不過是想讓沈玉靜親眼看看,她很好,非常好。
就算沈玉靜想害她,她也還沒事。
而且,這一遭算計下來,沈玉靜非但沒能讓她跌入穀底,反而把自己鬨進了局子裡。
如此一來,沈玉靜在看守所的日子裡,氣得吃不好睡不好。這個年,算是沒法過安生了。
還是那句話。
沈玉靜過的不開心,她就更開心了。
·
喬麥麥和章遠恒老先生的見麵,最終定在了臘月二十三那天。
那天是小年。
家家戶戶都在準備著過年前的大掃除,忙忙碌碌著,歡歡喜喜著。
宋明言還給喬麥麥送來了一碗湯圓。
“我媽讓人包的。”他打著哈欠說:“我覺得好吃得很,就讓人盛了一碗起來。給你送來。哎,你趕緊吃。熱乎著呢。晚點涼了就不香了。”
喬麥麥咬了一口。是真好吃。一大碗很快就吃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