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箴的身高身形和身材,倒是和那大將軍未婚夫有幾分相似。
剛才夢境中的心痛和身痛那麼真實,都還殘留在她的腦海中。
喬麥麥下意識地就想離何世箴遠一點。
誰知何世箴這次卻異常地強勢。
他一把將她的手牢牢扣在掌心裡,即便是稍微握得她有點疼了,也不準她脫離他的牽手。
“莫要離開。”何世箴語氣急切:“留在我身邊,不好嗎?你就非要獨自走著?萬一遇到了意外怎麼辦!”
雖然前麵那兩句話不是表白,也不是什麼動人的話。但是喬麥麥聽了後,莫名地心裡發緊發疼。
何世箴的掌心有汗。
顯然是剛才怕極了,擔心極了。
喬麥麥縱然是心裡頭萬般抗拒著,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軟,強忍著身上的雞皮疙瘩,咽了咽口水:“你也不用這麼著緊。我本事很大的,就算遇到了意外也能……”
“不能。”何世箴猛地側頭望過來,緊盯著她:“縱然你有萬般的本事。也抵不過你自己心底深處不想做的事。遇到險事,就算你表麵上想著逃脫,但是心底裡早已下了咒縛,不願反抗。那樣一來,又怎麼能成功逃脫?”
喬麥麥覺得他這話有點問題。
她既然有本事,自然是表麵上想逃脫,心底裡也想逃脫啊。
哪有心底不想逃脫一說?
真是好玩。
不過,看到何世箴那難得一見的緊張至極的模樣,再一聽他聲音都慌得有些發抖了。
喬麥麥終是心軟下來,就算身體抗拒著,也依然任由他握著她的手,足足一起走了一兩千米遠。
因為要牽手,所以是避開了老師和同學們走的山後的村間小路。
兩人“閒逛”許久,才打算和同學們重新彙合,走到了山腳下。
第一個遇到的熟人是宋明言。
此時宋明言正獨自一人靠在山腳下的樹旁打瞌睡。
喬麥麥把人拍醒了:“你怎麼在這裡睡。不怕著涼嗎。快起來。要睡的話,去何世箴車上。彆在這兒,當心著涼。”
宋明言打著哈欠慢吞吞站起來:“我又不會生病。怕什麼。不急不急。”
喬麥麥:“你來就是睡覺的嗎。還不如和老師說一聲,今天在家睡呢。”
“你以為我不想啊。”好不容易站直了,宋明言掀掀眼皮:“其實我今天打算請假的。可我奶奶她們說,讓我今天來逛一逛,白天不睡,說不定就調整過來晚上睡覺白天清醒了。可是這事兒有那麼簡單嗎。”
喬麥麥也覺得不簡單。
雖然之前杜汀蘭說,放假的時候宋明言經常是白天醒著晚上睡的。但是這種時候也很少。
事實上,是杜汀蘭白天約了宋明言見麵聚一聚的時候,宋明言才醒的時間長一點。其餘時候,還是晚上醒著白天睡。
喬麥麥也不知道宋明言為什麼總是白天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過年的時候,她和宋明言一樣在大院兒裡。
宋家找了醫生給宋明言“看病”,結論是他身體健康,沒什麼問題。
喬麥麥特意跟著去看了整個過程。
沒發現什麼岔子
而且種種跡象表明。
宋明言除了白天昏昏欲睡外,好似沒其他毛病。晚上很精神,到處亂竄都毫不困倦,跟其他人的白天似的。
這事兒真是玄得沒法解釋。
就像是喬麥麥經常疑惑沈玉靜為什麼好像會“未卜先知”似的,總是出現在讓人料想不到的地方,一樣說不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
何世箴的背包裡突然響起了鈴聲。
——是喬麥麥的手機響了。
剛才找喬麥麥的一路上,何世箴都一直單肩背著這個背包,壓根沒來得及丟下它不管。
現在喬麥麥電話響了,他就把她手機拿了出來。
結果來電話的是喬清芳:
“麥麥!太好了你可算是接了電話。聽世箴說你剛才走丟了?我打電話你也沒接。你沒事吧?現在在哪裡?”
“媽。我沒事。”喬麥麥這才知道剛才她不見了後,何世箴還打了電話問過喬清芳:“剛才手機沒帶,在背包裡。”
何世箴素來尊重她,但凡不是她想給他看的,他就不亂瞧。
因為喬清芳打的是她的電話,聽她手機響,何世箴就沒有接。
喬清芳:“哦!那就好。我剛才正好在這附近辦事,現在都到了你們山腳下了。那……沒事我就回去了啊。我還有個合同要談。”
現在他們正在山腳下。
喬清芳這麼一說,喬麥麥就望向了遠方——果然,一輛紅色的車子遠遠地停在了那裡。
喬麥麥也不管喬清芳看不看得見,揚起手揮了揮。
沒多久,車子馳騁而去。
就在紅色車子啟動的時候,另一輛黑車和它擦身而過。
這輛黑車,在場的三人都很熟悉。
等它一路開到了幾人跟前停住,三人便望著車上下來的人,打招呼:“穀粱叔叔好。”
“我聽阿謙說,麥麥不見了?正好我在附近辦事,就過來看看。”穀粱彥說著,上下打量著喬麥麥:“沒事就好。怎麼鞋子臟了?是不是摔倒了?我認識個跌打師傅,做的藥膏很不錯。你如果需要的話,我讓人去拿一些過來。”
喬麥麥趕忙擺手:“謝謝穀粱叔叔。不需要的,我沒事。”
穀粱彥仔細看了看,她確實沒傷,這才鬆了口氣放心許多。
到底是班級集體活動。
幾個年輕人現在沒事了,就打算追上同學們,參與到集體中去。
喬麥麥和宋明言當先走著,何世箴背著包緩步跟在後麵。
穀粱彥忍不住出聲喊住了何世箴:“請等一下。”
何世箴望向喬麥麥的背影。
宋明言回頭,朝他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何世箴知道宋明言會好好照顧喬麥麥的,這才放心地停了腳步,側頭望向穀粱彥:“您請說。”
“是這樣的。”穀粱彥忍不住回頭望向了通往這邊山腳的那條道路:“我剛才看到有輛車子是從這邊開走的。那個開車的人,你認識嗎?”
何世箴盯著穀粱彥看了幾秒鐘,見穀粱彥隱約地有些神思恍惚,好似很在意喬清芳的到來似的。
何世箴便道:“不認識。應該是附近住戶,或者是前來遊玩的遊客。”
穀粱彥“哦”了一聲,失望溢於言表。
何世箴這便和他道了彆,追上宋明言與喬麥麥。
他似是不經意地問了喬麥麥:“穀粱叔叔認識你媽媽嗎?”頓了頓,又略作解釋:“我看他們倆好像不認識。剛才穀粱叔的車子經過,你媽媽也沒什麼反應。”
“不認識啊。”喬麥麥說:“我媽這人挺熱情的。如果是認識的人,我媽應該會停下來打個招呼吧。”
宋明言:“或許你媽媽沒看見?”
喬麥麥:“但是上次我媽來大院兒拜訪何家爺爺奶奶的時候,沒去穀粱家。倘若認識,她肯定知道穀粱家也在那邊啊。不可能不順便拜訪的。”
宋明言:“有道理。”
何世箴抿了抿唇,不發一言。
·
沒多久幾人追上了同學們。
喬麥麥被許婷婷好一頓埋怨。杜汀蘭這次也幫著說她。
——大家剛才也都幫何世箴找過喬麥麥。隻不過走的是另外的路,所以尋到人的時候,不在一個道上。
看著“孤立無援”的喬麥麥,宋明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哎喲喂。她也有今天啊。這可真是千百年的難遇到一回。”
說著,宋明言用胳膊搗搗何世箴:“行啊你。這麼大動乾戈的,到底是找到了。”
“這是僥幸而已。”何世箴道:“她沒有抗拒被我找到,我自然可以尋找。倘若她依然抗拒,便是不成了。”
宋明言咧了咧嘴:“……怎麼會。”
現在他們兩人的四周都沒有旁人。
同學們老師們都圍聚在喬麥麥的周圍,問她有沒有傷到之類的——就算同學們已經說了喬麥麥安然無恙,大家也都得親自確認過才放心。
她一直都是這樣。
但凡出現,就是所有人中忍不住關注的那個焦點。
更何況這次還牽扯到了“走失”事件。更是讓她被大家團團圍住,忍不住關心她。
望著女孩兒歉然而又明媚的笑顏,何世箴輕聲開口,與宋明言低聲道:“這次若不是你,我也尋不到她。”
何世箴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嚴肅語氣低沉。
更何況,這次山上走丟,找到喬麥麥的並不是宋明言,而是何世箴自己。
所以宋明言意識到何世箴說的是什麼,忙調整好表情,笑說:“不不不,其實還是您自己……”
何世箴斜斜地睇了他一眼:“說多少次了。言談舉止間莫要露出身份高低的差距。總得習慣於平輩相稱。”
不然的話。
但凡有個蛛絲馬跡的錯誤,依著那丫頭的聰明勁兒,怕是都要發現不對勁。
“我其實也是湊巧了。”
宋明言垂著眼簾:“她神力高強。但凡她想做,便沒有做不到的。更何況她為了不讓你尋到她,還特意把自己魂魄抽散了。我隻是一個小小星君,哪能探尋到她的下落?不過是剛好要來這裡,才尋到了蛛絲馬跡而已。而且。”
宋明言歎了口氣,老氣橫秋地抄了袖子,嘟嘟囔囔:“我上次見她,還是數萬年前,哪裡還記得她的樣子喲。得虧了你在,才得以在她剛到這裡便認出她來。不然的話,單憑她封了神力這點,我便認她不出。成了同桌也要趕她走。根本沒機會熟悉的。”
何世箴微微頷首:“天璿星君謙虛了。”
宋明言嗬嗬笑著:“朱雀神君高抬了。”
想想何世箴之前說的“要把她留在身邊”,宋明言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忙追問了句:“您老這是要怎麼著安排她啊?”
莫說這姑娘是他好不容易護了幾個月的新同桌。
也莫說這姑娘是杜汀蘭的好朋友。
單憑她神位在上,他身為星君,也總得敬著點,替她老人家提前問一句。
更何況身為她的朋友,青龍白虎玄武幾位神君也都惦記著她,叮囑他一定要幫忙照顧好她。
萬一。
他是說,萬一。
萬一何世箴做得太過火了,他身為同桌,好歹也要護著她點。
“嗯。這事兒需得籌謀下。”何世箴抬眸望向天邊:“我與她相遇幾生幾世,從未與她成過親拜過堂,你總知道吧?”
宋明言:“聽太上老君提起來過。啊,月老也多嘴說過兩句。”
“所以我想著。”何世箴語氣淡淡:“這一世總也得早點成親拜堂,也好了去我數十萬年的心願。仔細算來,近期有個不錯的日子。我打算想辦法儘快完成這個心願。也免得她再像今日這樣,一不小心就跑太遠,讓我無法尋到。”
說罷,何世箴莞爾,側眸望向宋明言:“你會幫我的,對吧?”
宋明言:“……”
他特麼直接驚呆了。
身為上古神君。
把成親訂下終身伴侶這樣的大事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就好像是喝水吃飯一樣簡單自然。
這樣真的好嗎??!!
宋明言緊了緊抄在袖子裡的手,蹲在地上,很久都沒說話,隻默默地盯著地上的石頭發呆。
遲疑了很長時間,宋明言站了起來,慢吞吞說:“你這樣做,肯定有你的理由。但這個理由,不僅僅是怕她消失這麼簡單。對不對?”
身為上古神君,朱雀大人戰無不勝,從未失手過也沒落敗過。
這是尋遍滿天庭都找不到第二個的。
試問這樣的人怎會在衝動之下做出倉促的決定?
他既是說了,便是蓄謀已久,籌劃妥當。
肯定不僅僅是“怕再也尋不到她”這麼簡單。
更何況聽神君話裡話外的意思,日期都已經選定了,必然不是最近才有的這個打算。
一定還有其他更深的原因。
比如。
當年的她,為什麼會憤怒至此,不惜抽離魂魄也要離開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