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朝顏盯著照片看了幾秒鐘,竟然把自己看到麵頰溫度上升,在被雲雀恭彌拉回去之前,她就已經很識相、並且也相當遺憾地主動把照片刪掉了,甚至很乖地把手機遞給他。
“刪了……你可以檢查一下。”
但雲雀恭彌卻沒有去接她的手機,眉宇間有些不安的躁意,指尖改而朝肌膚上這片一旦注意到、癢意就愈發嚴重的傷處碰去。
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近朝顏顧不得方才的遐想,將手機放進衣兜裡,抬手去製止他的動作,將他的手背壓在座椅上,“彆撓呀,如果是皮膚過敏的話,這樣撓會變得更嚴重。”
“很癢。”他說。
感覺到他想要掙脫自己的動作,近朝顏為了方便用力、隻得鬆開固定自己座位的安全帶,雖然知道如果雲雀恭彌真的想甩開她的手,她即便用儘全力恐怕也無法與之匹敵,但為了他身體健康著想,她還是與他徹底拉近距離,按住他手背的動作更用力了點。
“知道了,你先忍忍,想點其他的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總之不要撓。”膽子很大的小鬆鼠甚至將他的雙手都拉了過來,一同按在身側,以防他突然又去碰傷處。
如此說完,近朝顏還主動提了個建議,“我治愈方麵的能力剩下的不多,如果你可以忍受被一條大魚吞進去——”
“我不可以。”
雲雀恭彌光是想象到那個畫麵就將眉頭皺得更緊,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
早就猜到他答案的近朝顏對此毫不意外,仰頭又親了親他的唇角,安撫的意味十分濃鬱:“那你就隻能等待去醫院接受正規的治療了。”
男人鳳眸微斂,灰藍色的眼睛看著幾乎和自己貼著坐的小鬆鼠,片刻後,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際,被按住的手背忽地從她掌心下掙開,將人徑自抱坐到他腿上,又將兩人身上這礙事的防噪耳機都拽下丟到旁邊。
耳畔被削弱的直升機螺旋槳聲音猛地加強,但跨坐到他腿上的近朝顏根本顧不得這事,本能因為飛機機身倏然的上下顛簸而抱緊了他的脖子,隨後條件反射往駕駛艙的方向去看,哪怕知道那邊看不到這機艙裡的動靜,在顛簸平靜之後,她還是想掙紮下去。
“你……”
微弱的字眼被噪音掩蓋,還未來得及說出更多,就被男人按著後頸壓向他、將後麵的話音全部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在耳骨被野獸利齒銜住的時候,滾燙的呼吸伴著對方低笑的提醒一同落進她的耳廓裡,“想轉移我的注意力,最起碼得是這種程度才行,小鬆鼠。”
因為惦記著不能碰到他皮膚紅痕傷口,近朝顏方才隻能去攥他的西裝領口,此刻早將男人的衣領揉出一團皺痕,本來想說點什麼,卻因為敏感的耳朵被對方捕捉,此時光是努力咬著唇,壓住喉嚨裡那些糟糕聲音就用儘全力。
紫羅蘭色的眼眸裡蒙上很淺的水霧,她用被親到稀裡糊塗的意識恨恨地想,早知道剛才就不管他了!
她就不應該心軟,就應該趁著他生病多欺負他,照片也不應該刪掉的,不僅不刪、拍完還要上傳雲端永久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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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您最近有吃什麼東西、或者去什麼地方嗎?之前有發作過嗎?這症狀看起來是尋麻疹。”
一個多小時以後。
因為拒絕去醫院,照例在家裡請來風紀財團醫療部擅長治療皮膚問題的醫生在會客室根據雲雀恭彌肌膚上的過敏表現,戰戰兢兢、十分恭敬地提問道。
洗了個冷水澡、換好了居家服的雲雀恭彌坐在沙發邊,麵無表情地思考了幾秒鐘,語氣肯定道:“是群聚引起的。”
特意把炒飯拿過來吃、陪他看病的近朝顏:“……”
醫生愣了一秒鐘,下意識地被帶偏:“是心理方麵的壓力導致免疫力下降嗎?”
如果不是聽見雲雀恭彌的離譜答案,近朝顏不是很想停下筷子,因為她今天確實餓得有點久。
但此刻眼見醫生要被他誤導,她不得不從旁邊提供另一種更具參考價值的回答:“他剛從一座人煙稀少的島上下來,有沒可能是和島上那些叢林植物的意外接觸引發過敏啊?”
醫生立即道:“不排除這種可能,夫人,急性尋麻疹的病因除卻食物過敏原之外,細菌、病毒、真菌也容易引起這種皮膚感染。”
“那麼我即刻安排雲雀先生做一些血常規和免疫方麵的檢查,也辛苦您配合。”他麵向雲雀恭彌,對他深深鞠一躬之後,準備從藥箱裡拿出抽血的工具。
等到一切結束,對方退出房間。
雲雀恭彌擰了下眉頭,去看坐在旁邊,一邊玩手機一邊吃炒飯的人,片刻後出聲道,“近朝顏。”
在女人側頭看來,以為他有什麼事情要幫忙的時候,忽聽他出聲強調,“是和彭格列群聚太久,不是因為那些植物。”
“?”
哥哥,您可拉倒吧,之前在彭格列晚宴上那麼多人也沒見您尋麻疹發作啊——
近朝顏看著他不容置疑的神情,在心中吐槽過後,想到十年前的他下雨天不打傘,冬天還隻穿一件襯衫一件製服外套,哪怕到了十年後,換季也不記得換掉夏季西裝的事情,心中忽然浮現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老公。”
她的表情都因此變得遲疑,說話語速變慢了許多:“你……知不知道你換季的時候容易感冒這件事?”
“嗯?”雲雀恭彌因為身上癢意很盛、卻又不能去撓這件事而顯得有些煩躁,灰藍色眼眸熠熠覷著她,回答問題時卻仍舊維持著耐心:“我沒有很容易感冒。”
“……”
確認過眼神。
他好像是真的沒有這方麵自知之明。
近朝顏乾笑兩聲,沉吟地“嗯”了一聲作為回答,心中卻不可避免聯想到一件離譜事情。
——難怪迪諾跟他能成為師徒關係,這兩個家夥一個對於“部下不在身邊就會格外廢材”一事毫無自覺,另一個對於自己公主體質一無所知,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師徒相嗎?
聽見她沒有絲毫誠意的敷衍應答,再看她此刻微妙的神情,雲雀恭彌眯了眯眼睛,不太愉快地發問道:
“你在想什麼?”
“在想……”近朝顏的雷達本能探測到這房間的空氣變得危險,到了嘴邊的話一百八十度轉彎,真誠地換了個角度誇獎道,“你很可愛。”
可愛?
雲雀恭彌直覺她想的絕不是表麵上的這個意思,故而平靜地駁斥,“我不喜歡這個詞。”
小鬆鼠從善如流地改口,“好的,老公你真帥,真好看,我超喜歡的。”
明明是被甜蜜表白,但男人卻一點也沒有因此高興起來,他看上去很想將這隻忽然調皮的小動物捉過來仔細審問一下,不過會客室的門又在這時被敲響。
剛才拿著醫療箱離開的醫生擦了下額頭的汗,在門邊小心翼翼地下達醫囑,“失禮了,雲雀先生,我會先留下一些外用藥物,內服藥物要等抽血結果出來後再確定,之後交由草壁先生送來——”
“在此之前,請您務必忌口,飲食清淡,同時注意房間通風,儘量保持環境乾淨涼爽。雖然您並非高溫環境誘發的尋麻疹,但請注意夜間暖氣溫度,不要受熱,容易使得狀況嚴重。”
說完之後,他自知這位風紀財團的頂頭上司耐心不足、脾氣不好,甚至沒等他們倆開口,就再次鞠躬退場,溜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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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朝顏慢吞吞地吃完今天第一頓飯,在會客室的沙發上靠著,思索自己要不要吃點什麼甜品,目光往旁邊瞥去:
“你不去擦藥嗎?”
“麻煩。”
正在陪雲豆玩耍、轉移自己注意力的男人此刻見她用餐完畢,抬手想把她撈過來,誰知卻被女人動作很快地躲開,在他挑眉的時刻,近朝顏將自己剛才的餐盤端起來往外走,認真同他道:
“擦了藥會好一點,我去幫你把醫生留下的藥拿進來。”
“不要。”
雲雀恭彌冷淡地拒絕,灰藍色眼眸定定鎖向她的身形,頗有些不滿她剛才躲避自己的動作。
近朝顏假裝沒聽見他的拒絕,出門將盤子放到廚房水池,順手洗乾淨過後,從客廳拿著藥還想往會客室走,卻在走廊上就碰到男人準備回房間的身影。
她三兩步追過去,把外用的藥水和棉簽往他麵前遞,“喏。”
雲雀恭彌睨了她一眼,想到她剛才不讓抱的動作,此刻便也很淡然地將她手腕撥開,徑自往主臥的方向走。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幼稚啊?
對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了兩秒鐘,發覺他甚至還抬手又撓了下脖頸的傷處,近朝顏沒了辦法,出聲道,“那我幫你擦行不行?”
帶著雲豆剛走到主臥門口的人停了步伐,片刻後,勉為其難地決定給她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但很快,兩個人都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做的決定。
靜謐的主臥裡。
嫩黃小團子雲豆在窗邊蹦蹦跳跳了會兒,回頭去看坐在床邊的那對男女,似乎也隱約察覺到了他們之間古怪曖昧的氣氛,疑惑地歪了下腦袋。
床沿邊,近朝顏看著他解開黑色居家服上衣紐扣,自鎖骨以下露出的景色,盯著剛用粉色的藥劑給男人塗過的脖頸傷處,再看到他身上其他地方也蔓開的風團,視線不可避免看到平時都不怎麼敢欣賞的身材。
感覺到她的呼吸節奏發生變化、甚至目光熱度都變得更高,雲雀恭彌垂眸注視她片刻,唇角一揚,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