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寶鑲遭難(1 / 2)

劉姨娘大驚,臉上露出幾分難以置信。

寶釵笑著開口:“劉姨娘,這原是我的主意。寶鑲生來聰明伶俐,又長得玉雪可愛,可是這世上嫡庶之分限人,且專有那些狂人隻看嫡庶不看本人的,我不忍鑲兒大了也因身份被人看輕了去,所以才有此建議,您不會怪我吧?”

劉姨娘忙欠身行禮,一臉惶恐:“大姑娘哪裡的話?二姑娘能得太太青眼已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我謝姑娘還謝不及,如何肯怪?

彆的人家,主母若看上了哪個庶子庶女,直接帶走的多了去了,何況太太還把我當個人,還肯垂問,我……我隻叩謝太太大恩便罷了。”

說著劉姨娘便跪下磕起了頭,薛王氏忙命人攙扶起來,歎道:“難得你這麼明白。我問你的意見也是不想惹出麻煩,你能體諒我的心意最好不過。

可知這世上多的是人以為主母搶子而不同意的,我姐姐家不就是這樣?

那趙姨娘見探春被老太太要去養著,不敢聲張,到我姐姐要養環兒,她便哭著喊著就是不讓,豈不知跟在姨娘身邊長大的兒子,於前程上有限啊……”

“且說咱們家的事便罷了,又提她作甚?”一直沒說話的薛益聽見自己夫人又提起賈府的事情,麵上明顯露出不虞,卻還是安撫劉姨娘,“素心呐,你太太是真心疼鑲兒,也體諒你。她已經早早給鑲兒請了宮裡放出來的大宮女做教養嬤嬤,又收拾出了她正院旁邊的小跨院給你居住。以後你若想見鑲兒,也方便得很。”

劉素心聽了薛王氏這樣的安排,隻有千恩萬謝的。哪裡還有半分不舍?

薛虹一直當著陪客,在他看來,這個薛寶鑲和自己一樣,是薛家沒有“登記在冊”的子女,她的命運如何,薛虹並不知道。

隻是隱約覺得,這樣對一個庶出的女子來說應該是最好不過的安排了。

封建社會的女子生活本就不易,有個嫡出的身份,隻怕將來能被夫家高看一眼也未可知。

薛虹並不對此事上心,每日隻管照常晨昏定省,偶爾享受一下薛蟠的“友愛”,跟著沾光吃些好吃的。又或者從寶釵那裡收到不甚精巧卻十分花費心思的幾樣針線。其餘的時間,他大多都是在自己的院子裡那間小書房裡度過的。

隻是聽聞下頭人歡歡喜喜地給劉姨娘搬院子,薛王氏等又擇了吉日開了宗祠,把薛寶鑲記在了主母的名下,宮裡頭來的呂嬤嬤也隨侍左右等話。

薛虹落筆寫下最後一個字,滿意地拿起這篇策論看了看,隻聽見棠九還在喋喋不休說著寶鑲入嫡的事,薛虹笑道:“九兒啊九兒,你什麼時候能有竹西一半的沉穩安靜,你爺我也算能清靜清靜了。”

棠九卻笑:“爺前兒還說竹西話少,沒趣兒的緊,怎麼今兒又嫌起我來了?真是爺心難測。”

薛虹身邊兩個小廝,竹西、棠九,還有兩個書童朗月、曜星,這些人和薛虹一邊兒大的年紀,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平日裡相處竟少了幾分主仆之彆。

竹西聽了棠九的打趣並不生氣,還是一味笑著給薛虹續茶,隻有朗月為他不平:“就你最聒噪,明明看見爺在練習策論,也不肯閉上嘴消停一會兒,也不怕擾了爺的思路?”

曜星也道:“就是。我們爺可是要過童生試的,你不說幫忙,反倒添亂,像什麼?還不外頭伺候?”

這話說完,薛虹也笑了:“好歹有人給爺說句公道話了。棠九你也彆站著了,你把這策論給先生送去,他這幾日病了,我都沒上課,隻好把功課做好,請他指點一二罷了。”

棠九笑著得令去了,到晚間才回來。

薛虹的先生是個舉人,已近半百的年紀,時常有個病痛。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大半輩子以來最明智的決定就是給薛虹當了夫子。原因就是這孩子雖是稚童,但於學問上已經開竅,隻怕將來仕途可觀。

當然,如果薛虹一年後能以八歲的年紀考取童生試,那薛虹此人便是當之無愧的神通,必定名聲大噪。而他作為薛虹的啟蒙恩師隻怕也是要跟著沾光了,若真如此也算不枉此生吧。

今日收到薛虹新作的策論,夫子突然禁不住老淚縱橫,這孩子不僅聰慧,能將課業掌握得紮紮實實,又能引經據典,論政議政,通篇文章雖是八股駢文,講的卻都是有理有據的實話,出的也都是行之有效的主意,這難道是上天賜下的治世能臣嗎?

於是,夫子不顧病痛,坐著車來到薛府,親自指導了薛虹幾處行文的錯處,又到了薛益的書房坐了一下午,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薛益晚間竟宴請了夫子,還忍不住多喝了幾杯,看樣子是高興得緊了。

誰知歡喜未儘,次日薛益醒來,還未梳洗,大管家柳致和匆匆來報:“老爺老爺,您快去看看吧,二姑娘不知怎的,突然間身子癱軟,出的氣比進的氣多,眼看就要不好了,您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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