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和的話未說完,薛益已靸鞋而去,三步兩步踏進了小女兒的房間,隻見寶鑲的奶媽楊嬤嬤抱著寶鑲輕輕搖晃,已經哭成了淚人,教養嬤嬤呂嬤嬤倒是冷靜不少,一直緊鎖眉頭不語,丫鬟們跪了一地,劉姨娘也昏厥幾次,被人抬到了一邊,薛王氏與薛益前後腳進來,薛蟠、薛虹、寶釵此時也都到了,把個小小的房間塞了個水泄不通。
薛益上前查看了寶鑲的狀態,臉色鐵青:“這是怎麼回事?”
楊嬤嬤哭得已經說不出話來,隻呂嬤嬤冷聲道:“老爺,二姑娘此番遭人算計,虧得楊嬤嬤和奴婢發現得早,不然此時二姑娘已是去了。”
“什麼?”
一句“遭人算計”使得眾人麵色一變,剛剛醒轉的劉姨娘更是不依:“呂嬤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鑲兒,鑲兒還這麼小,誰這麼狠的心要算計她?鑲兒,我的鑲兒啊,姨娘為了生你,搭進去了半條命,你要是有個什麼,讓姨娘還怎麼活啊?!”
劉姨娘顯然接受不了呂嬤嬤的話,更心疼自己的女兒,一時竟是失了態。
從來勤謹恭敬的劉素心,在眾人眼中都是溫婉守禮的,可歎不過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薛虹見狀,上前勸道:“姨娘且彆哭,咱們聽聽兩位嬤嬤是怎麼說的。”
一邊勸著,一邊上前看了看寶鑲,在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呂嬤嬤身上的時候,薛虹悄悄給寶鑲喂了兩口空間裡的靈泉水,感覺到寶鑲呼吸平穩了些後,那邊呂嬤嬤的話已經說了一半。
“……奴婢等發現的時候,那個黑影一閃而過,楊嬤嬤便讓千雪追了過去,而奴婢不僅在楊嬤嬤和奴婢的飲食裡發現了巴豆,還發現了這個。”
呂嬤嬤說著,從袖子裡拿出燃了一半的香,薛王氏一見便蹙眉道:“香?這寶鑲年紀這麼小,平日裡我都不許在她的屋子裡燃香,就怕熏壞了她,這香是從哪裡來的?”
呂嬤嬤歎道:“太太說的是,依著太太的吩咐,從來就沒有人敢在二姑娘的房間裡點香,而且這香也不是尋常的香,而是**香。”
“**香?那是什麼東西?”
薛蟠禁不住問道,此時薛益才發現三個孩子還在這裡,涉及後宅陰私,他原不想孩子們的眼睛看到這麼不乾淨的東西,於是命人把三個少主子帶下去。
薛虹道:“父親,如今出事的是我們的小妹妹。父親不讓我們知道,是好意為了保護我們。可將來我們大了,自然是要成家的,自然免不了也會遇到一樁兩樁不乾淨的事情,如今且讓我們經曆經曆,彆到時候連被彆人算計了都不知道分辨。”
小小年紀的薛虹,看向父親的目光堅定非常,小眼神裡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隻一眼,薛益便清楚,自己的小兒子隻怕是被激怒了。
“不錯,父親不該瞞著我們。背後之人其心可誅,鑲兒這麼小呢,那人都要算計,難道我們幾個就安全些了?不把那人揪出來,誰會安心?”寶釵也是義正言辭,麵露怒色。
薛蟠本來隻是嚇到了,聽見妹妹這麼說,隻覺得汗毛倒豎,非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大吵大嚷地死活不願離開。
薛益無法,隻好示意呂嬤嬤接著說下去。
呂嬤嬤到底是宮裡出來的,這種事情隻怕見得多了。
她沉默了會兒,似乎是為了理清思緒:“平日裡,二姑娘到了晚間,吃完了奶,隻略玩一會兒楊嬤嬤就會打發她去睡覺。昨夜也是一樣,二姑娘睡下了,楊嬤嬤便去用了一頓夜宵。
這本是乳母的餐點,但奴婢因為晚膳沒顧得上吃,楊嬤嬤便邀奴婢一起吃了幾口。
誰知這頓飯後,奴婢和楊嬤嬤就突然腹瀉,兩個人不停地往茅廁跑,隻得吩咐千雨和千雯好生看著二姑娘。
幸而那些宵夜奴婢吃得少,不過折騰了半個時辰也就沒事了,再回來的時候發現一個黑影從二姑娘房門處閃過。
奴婢立刻吩咐了從大姑娘那裡送東西回來的千雪追上去,再進屋的時候就發現千雨和千雯被迷暈在二姑娘床邊,地上有這麼小半截斷香,而二姑娘身上蒙著被子,似乎是有人想生生悶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