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突變(2 / 2)

鐘妙妙起身,走到床榻對側的櫃子前,拉開櫃門,櫃子裡隻放了一樣物件——一件疊放整齊的雨過天青色的常服。

她捧著衣袍跪在榻前,不解地看向萬靜雲:“師父?”

淩雲派唯掌門方可著青色,隻是門派如今凋敝,就連這掌門長袍都是萬靜雲憑著書上三言兩語的記載摸索著縫製出來的,她自己都未曾穿過。

看著弟子麵上的困惑,萬靜雲有心解釋一二,但是眼下身子的狀況實在是不允許她過多言語,她言簡意賅地說道:“穿……穿著吧。”

鐘妙妙咽下心中的困惑,應了一聲。

萬靜雲半合著眼,靜靜地注視著榻下低垂著頭的鐘妙妙,她知道,自己這個大徒弟心性堅定,天賦異稟,領悟力極佳,倘若專心修行,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人終究是有私心,萬靜雲有心願未了,如今隻能交付給她。

“掌……掌門令……傳於……你,師父……師父不在了,顧好……顧好師……師弟師妹。”

“師父——”

“師父——”

“師父——”

話裡交代後事的意味過於明顯,就連鐘三元都品出言下之意,三人齊刷刷地驚呼出聲。

萬靜雲輕扯嘴角,努力勾出一抹笑意,對鐘三元和鐘雙嵐囑咐道:“和妙……和掌門……一起,重……重振……淩雲。”

說完,萬靜雲乏力地闔上眼,腦海裡浮現出幼年時在茶館裡聽人說書的景象。

那是她第一次聽人說書。

茶館內人聲嘈雜,說書人紙扇輕合,聲音高亢,殺出重圍。

“話說淩雲派新任掌門鐘拂之,十三歲代表淩雲派參加試煉大會,一戰成名,魔氣湧現時,她奉師門之名下山誅魔……”

聽多了鐘拂之的故事,萬靜雲對淩雲派神往之至,隻可惜她到淩雲派拜師之時門派已破落,無人再有閒情同與她講述昔日之事。

“妙妙……”她喃喃道:“重振……重振淩……淩雲!”

鐘妙妙俯身跪地,凝聲應道:“師父放心,弟子定不負師父所托!”

萬靜雲的嘴角浮現一抹欣慰的笑意,勉力睜開眼,氣息粗喘,安排最後一件身後事:“死後……燒……燒了我。”

說罷,她再也支撐不住,帶著那抹笑容,顫巍巍地闔上雙眼。

鐘三元早已哭成了淚人,鐘雙嵐則是呆呆楞楞地跪坐在地上。

鐘妙妙仍舊是以額觸地的姿勢,她默了一晌,直起身,抬腕時指尖微微顫抖,食指與中指虛並,拭去眼角處還未來得及滾落的淚珠。

她緩緩站起身,上前探了探師父的鼻息,一次不夠,複又探了一次。

“師姐——”鐘三元啞著嗓子,滿懷希冀地揚起淚痕斑駁的臉。

鐘妙妙搖了搖頭。

鐘三元按捺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鐘雙嵐依舊是愣住了的模樣,緩過來後起身便要出去,自言自語道:“方才藥已經煎好了,師父還沒喝,我去端來。”

“阿嵐——”鐘妙妙叫住他,握掌成拳,“師父已經……已經……”

她實在說不出那幾個字。

鐘雙嵐轉回頭,隻見他雙目通紅,滿麵清淚,正在此時窗外一聲霹靂,雷霆萬鈞,醞釀許久的滂沱夜雨順勢而下。

這場雨到第二日晌午方才停歇,雨勢剛停,鐘雙嵐拎著掃帚掃去院中的積水,毒辣的烈日明晃晃地從雲層中探頭,不一會院中的石板地便被烤乾了。

三人從柴房抱來乾柴,一把火後,院中燃起黑煙,個個被黑煙熏得眼眶紅紅。

鐘妙妙簡單地設了個靈堂,帶著師弟師妹在靈前守了七日。

過了頭七,鐘妙妙擇了個吉日,在後山為萬靜雲立了塊墓碑,鐘雙嵐幫著堆起土包,鐘三元在碑前一一擺上貢品。

擺著擺著,她眼淚又下來了,哽咽著問鐘妙妙:“師姐,我們往後怎麼辦啊?”

鐘妙妙看了看鐘三元,又看了看另一側拄著鐵鍬、神色悲痛的師弟,而他們二人也正看著自己。

立在墳前,望著那道墨痕未乾的墓碑,她恍惚片刻,後知後覺地回過勁,原來師父真的不在了。

“師姐?”

鐘妙妙回神,看向左右,猛然間驚覺師弟師妹還等著她拿主意。

師父遺言猶在耳邊,鐘妙妙定下心神,毫不猶豫地說道:“重振淩雲。”

聲音鏗鏘,落地有聲,鐘三元和鐘雙嵐情不自禁地應聲。

“好!”

“好!”

山風穿林而過,阿元擦乾淚痕,想到擺在眼前的難題:“我們三個,怎麼才能重振淩雲?”

這一問,倒是問到點子上了。

鐘雙嵐撓了撓頭,和師妹麵麵相覷,師姐自不必說,師父在世時就曾不止一次地提過師姐天賦甚高,早已習得師父畢生所學,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但是自己和阿元……不是他妄自菲薄,與師姐相比,在修行之道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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