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長寧城(2 / 2)

素素何曾領略過這等功夫,直至落地站穩時,麵色依舊煞白,纖細的手指仍緊緊捂在唇上,唯恐泄出一絲驚呼壞了好事。

“素素——”

她聞聲望去,“娘親!”

婦人早就翹首盼著,跌跌撞撞地從馬車上爬下來,快步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兩人哭作一團。

鐘三元和鐘雙嵐坐在車轅處,方才已聽方嬸講了來龍去脈,對師姐的所作所為與有榮焉,眼下見母女團聚抱頭痛哭,難免觸景生情,兩人眼角具是微濕。

“師姐,”鐘雙嵐的眼睛仍微微泛著紅,他從馬車上跳下,過來問道,“幾時出城?”

鐘妙妙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遊離於人群之外的那抹黑影,方低聲道:“我還有事未了,最多一刻鐘便回來,若有異動,你們可先行出城,我自會去尋。”

鐘雙嵐向來不多嘴,也不追問她究竟何事未了,師姐願說他便認真聽,師姐不說他便做好該做的事。

於是用力地點點頭,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道:“師姐千萬小心。”

重逢的母女二人漸漸止了淚,素素提起裙擺正要登上馬車,餘光望見鐘妙妙將要離去,知她是要兌現對自己的承諾,回去對大長老施以懲戒,眸光中閃爍著憂慮,欲言又止。

鐘妙妙勾唇淺笑,衝她擺擺手,示意她不必擔憂,轉身疾步離開。

正午時分日頭最烈,書房門窗緊閉,屋內正中央擺了個青花瓷荷花圓缸,圓缸內無花無水,滿滿地盛著冰塊,肆意地散著涼氣。

大長老坐在烏木平頭案桌前,目光狀似落在手中的書冊,事實上早已神遊天外。

想起那日黃昏時分,妙齡少女挽袖揩去額上點點汗珠,臉龐如枝頭將熟未熟的蜜桃,白裡透著粉,纖纖玉手捏起一枚花簪,笨拙地張羅著將它推銷出去。

望梅不僅未能解渴,反教心火更加難耐,閱女無數,大長老首次被勾得魂不守舍。

靜謐的室內,他的呼吸聲愈發粗重,即便擺了這麼多冰,仍覺得周身燥熱。

燥熱過後,卻是無儘的惱恨湧上心頭。

為何……

為何!

大長老坐不住了,他不信自己找不到法子。

思來想去,大長老拿定主意,徑直起身準備去後院。誰料,身子穩穩地坐在高背椅上,紋絲不動。

怪哉,怪哉!

“嗯?”

大長老伸手按住椅子扶手,猛地提氣用力,仍舊起不了身,他張口便要喊人,嘴張開一半,驀地停住。

原因無他,大長老的脖頸處不知何時出現一柄薄薄的銀劍,劍刃鋒利。

一道森森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勿動。”

大長老斜著眼睛使勁向後乜,隱約瞥見灰撲撲的衣角,心內懊惱何時遭了暗算竟毫未察覺,卻虎著臉,嗓音粗噶:“你可知我是何身份?待守衛殺進來你的小命難保,還不束手就擒!”

鐘妙妙將劍往皮肉裡再抵進幾分,學著謝師叔平日裡說話的語氣,冷嘲道:“大可試試,看是你的手下動作快,還是我的劍更快。”

大長老表麵強裝鎮定,私底下心急如焚,悄悄使力掙紮著要站起,身體卻始終不聽使喚。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今日處境大大不妙,身後這人功力遠勝院中守衛百倍。

遭了暗算不說,竟無力脫身。

也不知此人用了何種手段,竟叫他動彈不得。

他心底不住地咒罵院中守衛的修士是群廢物,不忘分神應付身後的神秘客。

“你所為何事?不妨坐下好好商談。”

語氣一下子軟了起來。

鐘妙妙不吃這套,直奔主題:“昨日你擄了位女子進門。”

“是是是。”大長老連聲應道。

“人,我帶走了。”

竟是未吃到嘴的鴨子引來的!那個女人究竟什麼來頭?

幾息之前,他正被她勾得心癢難耐,好漢不吃眼前虧,大長老咬咬牙,恨聲道:“給你便是。”

鐘妙妙又問:“你擄掠女子,事後再將人送回家去,為何要如此這般羞辱城中女子?”

提起這事,大長老臉色有些不好看,支支吾吾不肯答。

見他不願配合,鐘妙妙沒時間同他耗,索性嚇他一嚇,手上稍稍帶力,大長老隻覺脖頸處傳來一陣刺痛,伴隨著蟲兒爬過似的酥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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