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平陽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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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琅循聲轉眸,定定地凝視鐘拂之的雙眼,忽覺口乾,喉間凸起輕輕上下滾動。

非要咬文嚼字的話,實則鐘拂之所言與陸應星沒什麼分彆。

但她神色坦蕩,眉宇間流露出胸有成竹的勢在必得,說話時的模樣落在謝琅眼中,滿是靈動恣意。

不似陸應星。

陸應星乃九和宮陸鴻豐陸掌門之子,陸鴻豐與步少秋交情甚篤,毫不誇張的說,陸應星一半的幼年時光是在方寸山度過的。

某種意義上,他和鐘拂之稱得上青梅竹馬。

在陸應星看來,他與謝琅之仇由來已久。

起初,陸應星是一日晚上收到謝琅正式拜入步少秋門下的消息的,他本欲就寢,當即改了主意,隨手披了件外袍,高聲叫人備馬。

竟是要連夜趕往方寸山。

他要走,服侍他的小廝拚命勸阻,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若真出了什麼事,小廝哪擔待得起。

鬨出的動靜最終還是驚動了陸鴻豐,吵吵嚷嚷中他低喝一聲:“大晚上的鬨什麼?”

身為一宮之主,他積威甚重,加之身材高大魁梧,此刻背著手立在院中,鐵青著臉,其餘人垂頭低眉不敢吱聲。

彆人懼他,陸應星可不怕,“爹,你來的正好,我要去方寸山,和你說一聲。”

說完,陸應星大搖大擺地擦著他爹的肩膀,拔腿往外走。

“站住!”

陸鴻豐厲聲叫住他,知他吃軟不吃硬,再開口時飽含勸告之意:“天色已晚,你去方寸山做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等到白日再做。”

“爹,你不知道,”陸應星側過身,捏掌為拳,情緒頗為激動,憤慨道,“不知從哪冒出來個野小子,平白壓了鐘拂之一頭,成了她的師兄,簡直是奇恥大辱,你叫我如何等到明天!”

“鐘拂之都不急,你急什麼!”

這件事陸鴻豐也有所耳聞,但終歸是淩雲內務,沒想到大半夜的,陸應星為這事鬨騰起來,他原本就不是性情柔和之人,當下語氣按捺不住地暴躁起來。

陸應星把胸一挺,理直氣壯辯駁:“她一貫尊師重道,向來是步掌門說什麼她做什麼,此番定是受儘委屈卻不能言,我自然要去幫她。”

彆的陸鴻豐不敢打包票,但有一事他能肯定,鐘拂之絕不是所謂“受儘委屈卻不能言”的人。

再看自己這個夜半三更上躥下跳,攪得九和宮雞犬不寧的好兒子,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是淩雲的家事,再不濟,也是鐘拂之的事,何須你指手畫腳。”

陸應星嘀咕道:“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反正我們……”

“嘀嘀咕咕說什麼?大點聲。”陸鴻豐斥道。

陸應星難得扭捏了下,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若非夜色遮掩,恐怕就叫人發現了。

“反正,反正我和鐘拂之……我們……”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前些日子,他路過爹爹書房,無意間聽到爹爹在同師叔講話,隱約聽見鐘拂之的名字,便駐了足。

原來,爹爹有意撮合他與鐘拂之結為道侶。

修行者與普通百姓壽數並無不同,最多百年,有修行者孑然一生,醉心修行,譬如步掌門,也有修行者與普通人結合,比翼雙飛,譬如他爹和他娘。

若是旁人便罷了,他必是不同意,若是鐘拂之,陸應星不想說違心之語,他是願意的。

正因為這個緣故,他更為鐘拂之打抱不平,她將是他的道侶,她受辱等同於陸應星受辱,叫他如何忍下。

他忽喜忽怒的神態儘數落入陸鴻豐的眼中,加上一反常態的聲如蚊訥,轉瞬恍然,知曉陸應星必是偷聽了那日書房談話。

隻是那日之後,他給步少秋傳信商談此事,步少秋無可無不可,親自商量了鐘拂之。

回信中說,鐘拂之暫時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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