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聽到屋外人聲嘈雜,隱約聽見有男有女七嘴八舌地問些什麼,鐘雙嵐睡意不減,眯著眼睛翻了個身,視線裡飄過一抹黑色袍擺。
是謝琅翻身下床。
“師叔?”
鐘雙嵐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回應他的是門開又關的碎響。鐘雙嵐雙眼酸澀睜不開,不一會兒又沉沉睡去,待到傍晚時分方醒,剛一睜眼,一雙杏眼堵在跟前,他驚得彈起上身。
再定睛一看,頓時無奈:“阿元……”
鐘三元托著腮很無辜:“好心叫你起來。”
鐘雙嵐坐在床邊醒了會神,扭頭看向窗外,天竟已泛黑,他邊穿靴邊驚歎:“什麼時辰了?我竟睡了這麼久?”
“我也不知,”鐘三元搖了搖頭,衝著另一邊空蕩蕩的床鋪努努嘴,“師叔呢?”
“好像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嗎?”
鐘三元搖搖頭,兩人對視一眼。
“師姐——”
鐘三元和鐘雙嵐邁出門檻時,趕巧鐘拂之和晏朝柏從對側的屋內走出來,鐘雙嵐上前和鐘妙妙說話。
晏朝柏向旁側讓出兩步,轉頭看向小院外,緊挨著牆根處整齊地栽著一排的柿子樹,柿子樹的枝葉在風中簌簌作響,他又注意到暗沉沉的天,奇道:“今日天怎麼黑得這樣早?”
“要落雨了,”鐘三元稀鬆平常地回答,“我們來的那日也是這樣的天色。”
她又納悶地看向師姐:“窮山僻壤的,師叔到底去哪裡了?”
“山雨欲來,阿元阿嵐你們留在此處不要亂走,”鐘妙妙望著起伏的山巒,囑咐道:“若是師叔回了,用千裡傳音告知我。”
二人齊齊點頭。
鐘三元問:“師姐,你去何處尋人?”
“或許,”放眼望去,黑色天幕下紫越峰是群山中最高聳險峻的剪影,“他會在那裡。”
說完,提著劍上山去。
“那裡?”鐘三元不解:“是哪裡?”
同樣雲裡霧裡的鐘雙嵐同她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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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越峰。
鐘妙妙提氣縱身,少傾便至山頂。山頂周圍雜草叢生,群樹林立,耳邊是絮絮叨叨地蟲鳴蛙叫,鼻間是清新潤澤的山野氣息,恍惚間有種置身方寸山的錯覺。
此時天上陰雲密布,勁風一陣強過一陣,鐘妙妙定了定神,視線環掃紫雲峰峰頂,魔物的屍首不知被人清理至何處,她前行幾步探看,若非山石上的斑斑血痕還在,她險些要懷疑白日裡的那場打鬥到底是真是幻。
回想起早先峰頂的情景,鐘妙妙出神地靜靜地立了片刻,山風拂過高束起的發尾,宛若平靜的湖麵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她忽地抬手按在腰間的破光劍上,“誰?”
此地夏日多雨,山中潮濕,不談猛禽,便是蛇蟲鼠蟻都有許多,在一眾山野雜音中,鐘妙妙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