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仇複中獎後,仇家父母就安心呆在家裡陪伴兒子,仇父沒去上班,仇母也不敢出門,為了刺激到兒子什麼新聞電視都不看,就在家看看書,外麵鬨得沸沸揚揚的傳聞,他們卻是不知道的。
江母見他們真不知道,再一想這件事從她這裡說出來總好過他們自己看彆人添油加醋的,一咬牙,將整件事和盤托出。
“仇複中獎後……”她從自己回老家、江靜出去封閉學習說起,一直說到她和女兒的那通電話,“我那時候特彆生氣,覺得這麼大事仇複從頭到尾都沒透露過一句,買房子時候還直接說沒錢要買二手房,電話裡勸女兒去找他要個說法,我們家江靜也是傷了心,說仇複可能是在考驗她,說他中不中獎都跟她無關,死活不願意去……”
她說到這裡,橫眉怒目,“也不知道是那個缺德鬼聽去了,把這事捅去了報社,那報社也是缺德的,還跑去售樓部問情況,寫了個什麼新聞,結果網上根據這個新聞添油加醋,杜撰了一堆什麼‘今天你愛答不理,明天你高攀不起’的狗屁文章,把我們家靜靜直接寫成了拜金女!”
說到這個,江母是真傷心了。
“我們家靜靜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就有大企業要聘用她的,年薪幾十萬還帶安家費,她是因為實在喜歡研究這個才放棄了這個待遇去研究所,她要真是拜金的姑娘,怎麼會這麼多年都跟著仇複死心塌地的……”
“咳咳。”
這話說的就有點刻薄,仇母不自在地咳嗽了聲。
江母卻不知道自己的話傷了人,越想越傷心,竟哭了起來。
“你們要怪就怪我,是我心狠逼著仇複要買房,可我們家靜靜以後還是要做人的啊,攤上這個名聲,這以後怎麼出門,怎麼抬得起頭來啊?!”
她現在一想到自己當時在售樓部裡衝仇複喊的話,就恨不得甩自己兩個巴掌。早知道仇複憋了這麼個大招考驗人,彆說“二手房”了,就是什麼都不買也成啊!
仇家父母心軟,江母一哭就慌了手腳,抽紙巾的抽紙巾,忙安慰的忙安慰。
“江媽媽你彆哭,仇複和江靜兩個孩子談戀愛這麼多年,我們都看著的,江靜是什麼品德我們都看在眼裡,不會誤會的!”
江母擦著江媽媽臉上的淚痕,“再說了,我們家兒子也沒有誤會江靜,剛剛江靜來了,仇複還和她一起回研究所了。你看,剛才那一桌子菜,就是我們給兩孩子準備的,就是他們走的匆忙沒吃上……”
仇父憋了半天,也跟著安慰,“誰家結婚不買房?這事不能怪你,是我們家沒本事,江靜這麼好的姑娘,我們也想給她最好的,可是能力有限。仇複這孩子心思重,又想給家裡減輕負擔又怕辜負江靜,他從小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江媽媽多擔待,多擔待!”
江媽媽心裡壓著事,剛剛一路過來擔驚受怕,隻強撐著留下點最後的臉麵,現在被仇父仇母一安慰,那一肚子的惶恐完全藏不住了,哭得越發厲害。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厲害,可我一個女人家帶著女兒從小單獨生活,不厲害點怎麼站的住?我家靜靜又是個性子單純的,小時候我怕她學壞,上大學了又怕她被臭小子占便宜,好不容易碰到你們家仇複這樣性子好的放心把女兒交給他,又怕她以後吃苦……
她歪在仇母懷裡,將這麼多年來的委屈倒了個遍。
“靜靜喜歡讀書,我雖然辛苦點,也願意供著,可一開始她讀研究生時家裡親戚朋友還誇她,等她開始讀博士了,你們是不知道背地裡閒話有多難聽,說她讀了博士嫁不出去的,說她不敢去工作隻願意死讀書啃老的,還有說她讀書讀傻了讀成書呆子的……”
江媽媽一把鼻涕一把淚。
“過年回家,這個吃飯時說女兒嫁了誰買了房生了孩子,那個說小兩口工作了一起買了房在供著,嘴巴裡說著‘我們家孩子沒出息隻能在家窩著’、‘男孩子嗎養家是要辛苦點,女孩子不用那麼拚命’,其實都在挑靜靜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連房子都買不起,到現在還沒結婚……”
仇家父母家裡人口簡單,仇父仇母都是有高級教師職稱的在編教師,在家裡算“混的好”的,大家庭裡也很少攀比。仇母是外嫁本地的,還是獨生女,更是沒辦法理解江媽媽的痛苦,隻能無措地看著丈夫。
仇父歎了口氣。
江媽媽好強,這些事壓在她心裡這麼多年,現在說出來也是種發泄,反倒不好安慰了,隻能給她倒杯水,聽她接著說。
“好不容易熬到她博士讀完了,平時街坊鄰居們一見麵,就是問,‘你女兒怎麼還沒結婚啊?’、‘你女兒上班了嗎,一個月拿多少錢啊?’‘你女兒什麼時候回家啊?’,我要不是熬不住,我至於跑來女兒這裡躲清靜嗎?”
她想著自己裡外不是人,越發覺得自己拖了女兒後腿,“你們要怪就怪我虛榮,彆怪靜靜耳根子軟。我是豬油蒙了心,看人家親戚朋友的女兒條件還不如我們家靜靜都成家立業買了新房,隻想著讓我們家女兒不受委屈……”
“我們都理解,我們都懂。所以當時仇複說江媽媽你提起要買房結婚的事,我們都是全力支持的……”
仇母趕緊接話,怕江媽媽誤會他們對江家有意見,或是對江靜不滿意:“兩個孩子也不是不急,隻不過一個想等工作穩定,一個想等著公司項目上馬再談結婚的事。我們家仇複還不能自立呢,哪裡敢給靜靜什麼保證,匆忙結婚,不是害了你們家女兒嗎?”
仇母不說還好,一說江媽媽更是腸子都悔斷了。
以前是沒有能力不敢給保證,隻好拖著;
現在是有能力也能給保證了,可是這麼一波三折,仇複和靜靜還不知道能不能和好,怕是能給也不想給了……
“現在還談什麼結婚啊!仇複那孩子中了獎這麼大事情連點風聲都不透露,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們才知道,他肯定是覺得我這個丈母娘勢利眼,從頭到尾防著呢。在外人眼裡我還指不定多討人厭,儘乾這些棒打鴛鴦的事情。”
江媽媽擦了擦眼淚,“我這次來不是想占什麼便宜的,我就是想過來澄清下,我女兒不是嫌貧愛富的人,你們千萬不要把那些人亂寫的話當真。”
她目的達到了,一肚子話也說了個乾淨,乾脆地起了身。
“倆孩子現在弄這樣,我說後悔也遲了。我在這裡就是給我女兒添麻煩的!我已經買了火車票,明天我就回老家去,以後再也不攙和年輕人的事兒了……”
仇父仇母哪裡肯讓江媽媽這麼哭哭啼啼的走,趕緊一把將她拉住了。
“誤會,都是誤會!仇複沒防著任何人,他根本就沒想過會中獎!”
仇母一想到江媽媽和江靜這麼誤會仇複,心裡也發急。
“那彩票根本就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