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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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得榮養堂堂前的抱廈時,錢氏打頭的一行人,已然聽到了堂屋裡傳出的陣陣歡聲笑語,顯然,小長房,小二房,小三房的眾兄弟姐妹,早小四房一步到了榮養堂給沈老夫人請安。

雖說,大伯二伯三伯都不在金陵為官,倘尋常人家,少不得要將子女帶在身邊便於言傳身教,可耐不住沈家族學聲明遠播,沈家自然也希望子孫代代相守,也就默契俗成,不論在外多遠為官的沈家子弟,都會將滿三歲的子女送回金陵梅花巷入族學。

而這些被送回的孩子,也不必擔心無人照看而被旁人欺負了去,通常來說,孩子的祖父母會回梅花巷照看著孩子,另有一些,則由嫡母回梅花巷守著,倘家中高堂已逝,偏生又還沒生下嫡子的,嫡妻自是要同丈夫一並留在任上,為嫡子而努力,那麼這個時候,送回梅花巷的孩子,則由嫡支的族長代為照看,亦或者,一個房頭並留守在梅花巷的叔伯照料。

而老三房這裡,老太爺已逝,按世俗規矩,沈老夫人本該跟著嫡長子,也就是由九娘的大伯父奉養,不過,為了三個嫡子與一個庶子所出的孫兒孫女,沈老夫人選擇了留守梅花巷,另,沈老夫人已年過五詢,幾個兒子自憂心沈老夫人的身子骨。

幾廂合計,便索性讓沈老夫人最疼愛的幼子,也就是九娘的父親沈立名留守金陵,一來便於侍奉沈老夫人儘孝,二來,沈立名夫妻留在金陵可以幫著照看侄子侄女,三來嘛!誰又願意忍受骨肉分離之苦,金陵自古又是繁華之地,旁人想來金陵謀個一官半職,也未必掙得機會呢!而沈立名出自金陵八大家之一且是執牛耳的沈家,按照朝廷規矩,至少離家百裡為官,不過有身為戶部左侍郎的大伯幫襯,謀了個金陵同知的差事,雖不易,卻也算不得太難。

穿過抱廈,迎麵便遇著二伯家的八哥沈言建,以及三伯家的九哥沈言業,顯然二人已請了安,這會子便要趕去位於梅花巷祠堂左邊的族學,不過這會子恰遇到了前來請安的沈言勤,三位年歲相差無幾的堂兄弟,少不得要有一番契闊。

但,這會子,不論是出於禮儀規矩,還是基於長輩的關心,錢氏作為留守梅花巷照看子侄的四嬸,總得表示對兩位侄兒的關心,而沈言建與沈言業兩兄弟也少不得給錢氏行禮問安,後又與七娘九娘十娘三姐妹相互行平輩禮並問候了三兩句。

不過,沈言建,沈言業畢竟早過了男女七歲不同席的年紀,即便是嫡親的嬸子以及堂妹們,與錢氏以及九娘三姐妹也隻是每日來榮養堂請安時碰著了便隻問候幾句,畢竟已到了十三四,放在尋常人家,該是議親的年紀。

隻不過沈家為了激勵子孫好好讀書,自有規矩,凡金陵沈家子弟,至少取得了秀才功名才可以議親,倘一直考不上秀才,過了二十方可議親。

於情於理,沈言建,沈言業乃至沈言勤,都不好在內宅多待,同女眷更不好多牽扯,而沈老夫人也不是糊塗人,這早晚請安是子孫們的孝心,任是誰也不會指摘半字是非,不過,到底還得顧及著沈家子與沈家女有彆,沈家女三歲入族中女學,也隻為了讀書明理,日後好相夫教子,不墜沈家女的賢名,而沈家子入族學,則為了功名,博一個好前程好光宗耀祖。

兩廂一考慮,沈老夫人便親自發了話,每日來榮養堂請安後,便催促著孫子們早早的去學堂,而孫女們,則會在榮養堂的堂屋裡留了用朝食。

於是,沈言勤進了堂屋給沈老夫人請安後,被問了幾句功課,又關心了幾句身體,再就是跟姐姐妹妹互相問候了三兩句,便自去抱廈裡尋等在那兒的沈言建沈言業兩位堂兄弟了。

而錢氏則帶了九娘三人給沈老夫人請了安後,儘管沈老夫人吩咐了她坐下,用不著她侍奉,但錢氏還是恭恭敬敬的侍候著婆婆,先夾了一個雞汁湯包,又親舀了一小碗鴨血湯,這才在沈老夫人的左手邊落座,並由著丫鬟婆子們侍候著用朝食。

另一邊,九娘三人在請安後,由七娘帶著兩位妹妹,又與堂屋裡的四位姐妹見禮,這才或三兩個,或四五個的在沈老夫人下首的兩張紫檀刻祥雲五福八仙桌落座。

不過,沈老夫人素來是個熱鬨人,雖同在一個堂屋裡,所落座的上首的八仙桌隻孤零零的由著錢氏一個兒媳婦陪著用朝食,卻也覺著少了兩分人氣,便每日裡,喜在下首兩張桌子上瞧一眼,瞧著歡喜的,便叫到上首來作陪。

對於祖母每日留了朝食都得挑姐妹作陪的習慣,除去九娘外,其他六個如字輩的姑娘,都曉得,但凡能夠被祖母挑中的,那便是得了祖母的青眼,可是能被姐妹們高看豔羨一整天的,誰又能不期待。

偏生九娘頂不耐作陪一事,也不是清高孤傲,或是不喜與姐妹們爭長短,而是九娘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個兒連搭話都搭不周全,旁的姐妹爭相往祖母身邊湊,那是湊趣,而她往前湊,卻連攢一句話,都攢不明白,又何必爭著去丟臉出醜。

更何論,但凡被祖母挑中的姐妹,都似受到萬眾矚目一般,隻要一想到滿屋子的目光都聚在自個兒身上,九娘的頭皮就發麻發脹,恨不能立時躲回如意居才好。

於是,每每在沈老夫人的目光朝她所落坐的八仙桌看過來時,旁人都是眼含興奮與期待,而九娘則與之相反,控製不住的身體僵硬連著整張臉的微囧,並默默的垂下腦袋,適時的避開沈老夫人看過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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