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再瞧著被七姑一把戴在自己腕上的金鐲子,春草便覺著自個兒的手腕十分的熱燙,立時就連連擺手,欲退下金鐲子,卻反被七姑一把按住了雙手
“我曉得春草你是個實誠性子,怕是瞧了這金鐲子價值不菲,不好意思拿,可是春草,你便是奴兒,也是個姑娘家,如今因著我六姐傷了手,且不論你掌心會不會留疤,便是要捂下此事,也著實要費好一番的口舌呢!更何論,此事,著實是我六姐的過失,咱們金陵沈家這兩百多年來,也沒有因著脾氣急就傷了奴兒的先例,但求春草,劉媽媽,九娘,你們萬莫將此事宣揚出去,我六姐姐縱使有錯,卻也不至於要背上一輩子都洗不掉的刻薄名聲呐!”
話已至此,春草也不好再將金鐲子退下還給七姑,之後又朝劉媽媽看了一眼,瞧劉媽媽點頭示意她收著便是,春草這才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善姑娘請放心,我們姑娘先前就交代過奴婢,萬不能將此事透出半個字去,不論是誰提及奴婢的手傷,隻說奴婢給姑娘做鞋襪時,不小心被剪刀劃傷,絕不會傳出彆樣個口舌來,萬幸奴婢的手傷著時,是在寢屋裡頭發生的,如意居,也隻姑娘,奴婢與劉媽媽三人知曉內情罷了,至於純姑娘那頭,煩請善姑娘通個氣,此事能捂下最好,倘捂不住,也彆傳出兩樣的話,於純姑娘的名聲有礙。”
話說到這兒,七姑便再也沒什麼好擔憂的了,隻不過,一想起將才來時,六姑還一口一個九娘潑她臟水,七姑自來曉得九娘是個怎般的性子,慣是個怯弱膽小的,素來隻有旁人欺負她的,又才三歲的小人,哪裡有那等汙糟的心思,隻怕這一次,自個兒家的六姐又犯了女學裡頭的慣愛欺負九娘的事兒,萬幸,九娘性子弱,更不是愛傳口舌是非的,也不枉自個兒備了厚厚的禮,代六姑賠罪了。
如意居事了,七姑自是要回到榮養堂,眼下雖說九娘願意幫著捂下此事,可事關六姑名聲,萬萬不能大意的,這會子,她的母親,四老夫人劉氏還在榮養堂裡頭與老夫人以及盧氏說著話兒,且還有錢氏作陪。
所以,這也是七姑沒能第一時間透給自個兒母親劉氏的因由,知母莫若女,七姑自知劉氏是個護短的脾性,倘在自個兒家裡頭,關起門來,劉氏是老四房的當家主母,怎般護短都成,可,倘在榮養堂教她曉得六姑傷了九娘婢女的事,隻怕此事非但捂不住,還得儘數推到九娘頭上去,想想父親自幼受了老三房的三老夫人與三老太爺多少關照,七姑就越發不敢透出分毫去。
好在六姑雖蠻橫了些,可也曉得進退,在榮養堂時,隻私底下無人瞧見時,才給了七姑幾個白眼。
而七姑一直惴惴不安的隨著劉氏從榮養堂告彆,回了老四房的墨香廳,並一改往常的柔順,屏退了侍候的奴仆,這才在劉氏的詫異以及六姑的黑臉中,母女三人關起門來說話。
七姑一襲闡明原委,立時就將六姑氣的暴跳如雷,直一步蹦到七姑的身前,拿手指戳著七姑的額頭恨恨道
“翠柳就是個蠢的,她的話,你也信,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是九娘跟那個春草賤婢陷害我,是她們如意居的主仆合起夥來潑我臟水,你到底是我嫡親的妹妹,還是如意居的姐妹。”
七姑被六姑一番泄憤似的指指戳戳,直戳的額頭生疼,並紅了一片,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劉氏自是一步跨到姐妹二人的中間,用自個兒的身子隔開了二人,生怕姐妹倆再有個好歹來。
“六姑,你瞧瞧你,說話就說話,衝你嫡親的妹妹發哪門子的火,你該氣的,也是錢氏生的那個榆木疙瘩。”
劉氏一邊心疼的揉著七姑的額頭,一邊又側過頭去放軟了聲音衝六姑道
“你又不是不曉得,你妹妹素來是個柔順的性子,少不得被外頭那些人糊弄了去。”
話到這兒,劉氏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冷光
“哼!原本以為隻是愚鈍不堪教的,不成想,這小小年歲,話還說不全呢!就曉得算計人了,不過,也不瞧瞧算計的是誰,如今這般年歲,主意都敢打到咱們老四房的嫡長女頭上來了,真個兒當咱們老四房都同你們父親一個樣,慣來隻會對他們老三房俯首帖耳,還當是受了天大的恩惠。”
幾乎是磨著牙的時候,劉氏原本揉著七姑額頭的手就揉到了滿身委屈的六姑腦袋上。
“六姑你放心,此事,萬萬不能善了,有本事潑你的臟水,便要有本事受著我的怒火。”
“哼!九娘那個小賤人,總有撕巴了她的時候。”
七姑瞧見劉氏與六姑滿眼的恨意與篤定,驚的一顆心猛的快要躥出嗓子眼的那一刻,便聽撲通一聲,待劉氏與六姑側頭時,已然瞧見七姑直挺挺的跪在了她們的身側,此時正涕淚俱下的捂著心口十萬分的痛心疾首
“娘,六姐,九娘已經答應絕不透出半個字去,九娘素來膽小怕事,性子再怯弱不得,萬萬不敢徒惹風波的。”
“娘,你縱使要對九娘下手,也得顧著沈家規矩呀!再不濟,想想六姐呐!但凡此事鬨大,六姐的名聲還要不要,爹爹倘是曉得娘為了六姐出手對付九娘,爹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