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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迎玉賜名為夏朵,錢婆子也便功成身退,早早的回了清正堂,而院裡頭的幾位姑娘親眼瞧了九娘得了一個婢女,自有一番祝賀。
一時,有說以茶代酒的,有說今個兒這難得的喜氣,當真吃幾杯水酒又何妨的,亦有說不如吃些花釀,果釀的。
九娘素來笨嘴拙舌,這廂瞧著幾位姐姐,幾乎一人一個意見,腦袋立時就嗡嗡嗡的響個不停,又哪裡辨的出吃茶好還是吃酒好,隻曉得如今待五娘親近些,便以五娘的主意為好了。
“春草,夏朵,你倆隨劉媽媽去拿些花茶,花釀,果釀來,五姐姐說的極是,我與姐姐,十娘,嬌表姐年歲小些,便隻吃些花茶,全當以茶代酒,至於其他幾位姐姐,則年歲稍長些,想來吃幾杯桑酒,荷花釀,也無甚大礙。”
九娘每每在姑娘們紮堆時,都是瑟縮在角落裡不言不語,偏生又是個年歲小的,以至於在老三房幾位姑娘的眼裡心裡,倘是旁人不提及,多半會讓人忽略了她的存在,今個兒這一疊聲的吩咐,倒是立時讓老三房的幾位姑娘有幾分刮目相看。
果然,姑娘大了,總會知禮知事的,便是如九娘這般笨嘴拙舌的,如今都能舌頭不打顫的吩咐奴仆行事了。
而其間的六娘,則微微怔大雙眸,眸光更是在九娘身上落了片刻,隨後,便在石凳上正了正身子,麵上倒也顯不出什麼來,隻是抿了抿嘴,再開口時,那言語卻顯得有幾分意味深長了。
“想來五姐姐這張巧嘴兒,真個兒是讓人疼的,竟連九娘如今待五姐姐也倍是青眼了。”
九娘到底年歲小,聽到六娘最後的青眼兩個字,自是雙眼鋥亮的盯著五娘不放,而五娘是個什麼主兒,六娘那話音剛落,便曉得她因著九娘聽了她將將提出年歲小的姑娘以茶代酒,年歲大的姑娘則喝花釀果釀,這話裡話外,倒是有幾分酸氣了。
對此,五娘也不論六娘話裡話外的意思,更不管六娘是不是坐的背脊挺直,自是大喇喇的隻手環上六娘的肩頸,立時就惹的六娘眉頭緊蹙,卻也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拂了五娘沒規沒矩的手,隻是本就坐的筆直的脊背又添了幾分僵硬而已。
然而五娘對六娘身體的僵硬卻好似渾然不覺,反倒是眯起一雙笑眼,又得寸進尺的直拿自個兒的臉逼近六娘的視線,立時便又惹得六娘一陣僵滯。
“瞧瞧,瞧瞧,六妹妹難不成是吃味兒了!九娘不待六妹妹青眼,五姐姐待你青眼可好!”
五娘一語笑罷,索性將整個腦袋都擱到六娘的肩上。
而那廂的六娘,一時覺著五娘一如既往的胡攪蠻纏,一時又聽著其他幾位姑娘被逗的前俯後仰,哪還有平日裡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再瞧著五娘那近在咫尺並一臉笑嘻嘻裝癡扮傻的樣兒,六娘立時便笑也不是,惱也不是,至於將才心裡頭那點子不舒坦,倒也都儘消了。
“嘻嘻!十娘也喜歡五姐姐,五姐姐也快來青眼待十娘罷!”
十娘瞧著石桌旁的幾位姐姐一個個笑的了不得,也便從秋千上跑了過來湊熱鬨,嘴裡更是嚷了這麼一句,更是惹得幾位年歲稍大的姑娘,直笑的捂著肚子亂顫。
而六娘到底隻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罷了,又慣來要臉,哪裡經的起五娘拿她作筏子逗趣,立時便在幾位姐妹的笑聲中,羞赧的衝著五娘跺了跺腳,自是雙頰染紅的起身朝一旁急走了兩步,避開了五娘那纏人的手與腦袋的那一刻,哪兒還有平日裡的端方傲然,全然一副似怒還羞的嬌蠻模樣,不過,嘴角到底也隨著眾位姐妹上揚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顯然是雨過天晴了。
一陣笑鬨過後,花茶來了,花釀酒釀也滿上了,而六娘便也重新在七娘身旁落了座,左手端起白玉盞中的桑酒,右手則拿了雲錦雙麵繡蝶戲牡丹的團扇遮住了半張嬌小的瓜子臉,適才淺淺抿了一口,自覺著口齒留香,隻不過,心思一轉,便立時放下手裡頭的桑酒,隻拿著團扇,緩緩扇著的同時,便也開口對著幾位年紀稍長的姑娘道
“現下,茶也有了,酒也有了,便是連四嬸添的彩頭,我將才瞧了眼,那十盒胭脂,是至寶齋這個月才出的雨出新荷,而那十根琉璃珠釵,則是自寧波府來的舶來新品,既然四嬸添了這兩樣上好的彩頭,不如咱們幾位姐妹,便就著彩頭,茶酒,比試一下琴棋書畫,誰拔的頭籌,誰便可以拿一樣彩頭,倘是誰略遜一籌,那便要自罰一杯。”
六娘的提議將將落地,便見之前她作畫時,撫琴的七娘以及吹笛的香姐,立時就點頭讚同。
“正是六姐姐說的這個理,咱們姐妹都是自家人,隻小姐妹間的比試,倒也不礙什麼。”
“我們錦州自是比不得江南女兒家琴棋書畫,煩請各位姐姐妹妹,彆笑話我就是。”
有了七娘與香姐相繼出聲,琴棋書畫的比試,幾乎是板上釘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