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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
沈家老三房,氣氛壓抑的著實讓人心驚膽戰。
沒了外人在場,沈老夫人便收起了往日裡笑嗬嗬如同彌勒佛的一臉慈和,改兒換成滿臉的凝重與嚴肅。
這麼些年來,沈老夫人過的順心順意,還是頭一遭擺出這麼一副端嚴的樣子,倒是將氣的雙眼噴火的劉氏以及滿目幽暗的錢氏嚇了一跳。
這會子,不論是劉氏還是錢氏,都不得不在沈老夫人的嚴眉厲眼下收斂了幾分,不過,該為自家女兒爭取的,也還是不忘罷了。
然而,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便是劉氏與錢氏在沈老夫人的威嚴下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的收起了爭辯的心思,六姑與九娘卻絲毫不懼。
六姑自來是被劉氏捧在手心裡的主兒,而她爹四老太爺,這幾年又一直在揚州為官,更是隻有劉氏這位嫡妻一個女人,一來對於無法將女兒帶在身邊言傳身教的愧疚,二來,隻幾個女兒,自也對六姑七姑乃至還不會說話的八姑都疼寵有加,不論六姑信裡頭要什麼,素來隻有多了沒有少的。
眼下更是被九娘氣的不輕。
本就渾身濕透,讓眾人瞧見了自個兒的狼狽不堪,這是一直自視甚高的六姑無法容忍的丟了大臉,恨不能將九娘生吞活剝了才好。
但,她在梅府不管不顧的發作了一通,竟都被春草那個賤婢擋了去,之後更是無奈,不說她沒打著九娘半巴掌不說,更是被沈老夫人與她母親的強勢,不得不與九娘各自去了梅家的廂房,梳洗換衣,之後又被據在梅家廂房內思過,午食都氣憤的半口未吃,直到梅府的花宴結束,她與九娘這才到了老三房榮養堂來,雖饑腸轆轆,卻更是氣的整個人冒火,現下更是不得不在沈老夫人的威嚴下,與九娘那個賤丫頭一起跪在廳堂裡,臉麵算是全都丟光了。
六姑滿身都透露出大為不服。
而九娘則與之相反。
今個不僅為五姐姐報了仇,雖說她五姐姐都不一定在意六姑的無禮,但她就是要六姑為此付出代價,如今也算是大仇得報,便是自個兒牽連在其中,心裡頭卻著實痛快的了不得。
偌大的敞廳裡一陣靜默。
終究,還是六姑壓抑不住心下的怒火,抬著下巴,雙眼滿含著憤怒的焰火,毫無畏懼的盯著沈老夫人,隻是在盯了沈老夫人八風不動僅僅兩息不到的功夫之後,六姑自覺被沈老夫人渾身透出的無形威壓給壓的有些喘不過氣。
之後的六姑,著實不敢再直麵沈老夫人周身那股子無形的威壓,又覺著萬分狼狽,臉麵全無,便也就將全部的怒火與怨恨,一股腦全都推到了九娘身上,也便含了一腔怒火,恨恨的盯了眼跪在幾步之外垂眸低眉的九娘。
可,瞧著此刻九娘跪在地上那一副乖順的軟糯模樣,六姑氣憤的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渾身的怒火更是翻湧不止,立時就昂著腦袋將滿身滿心的憤恨脫口而出。
“三伯母,六姑雖人微言輕,可到底是九娘的長輩,今日之事,雖不該在梅府鬨將開來,可是六姑著實是被九娘氣著了,這天底下,哪有似九娘一個小輩,一而再再而三的設計陷害長輩的理兒。”
覷了眼沈老夫人,依舊是沉著一張臉八風不動,六姑越說心裡頭越沒底,轉而又想著自己沒錯,都是該死的九娘惹出來的禍事,一切,就該由著九娘來承擔。
這般想著,六姑立時便膽氣足了好幾分,之後,狠狠盯了眼垂頭不言的九娘不知在盤算些什麼,而後便轉向沈老夫人,又捋起自個兒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