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當真如姑娘的意,外頭賣兒賣女又多得是,十幾二十兩銀子便能買個形容較好的女子送去揚州四老太爺處。”
話到這裡,劉媽媽猶豫再三,麵上也越發顯出了難以啟齒的糾結,半晌之後,這才下定了決心,又往下道。
“這話,原本姑娘年歲還小,說出來隻怕汙了姑娘的耳朵,但今個兒老奴也不得不說。”
“姑娘可曾想過,四老夫人自來善妒,便是四老太爺遵信守諾,即便是早已過了三十,卻也未曾納一個妾室,且不說四老夫人生不生的出兒子,便是一個通房丫頭都不曾給,又不是寒門小戶出身,私底下,誰不說一句四老太爺懼內,四老夫人不賢不德呢!”
“便是連四老太爺的上官或是下屬都不敢給四老太爺送美人,姑娘作為四老太爺的孫輩卻送了人去犯了老四房的忌諱,便是不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也要被四老夫人的妒火噴死。”
劉媽媽極儘的勸著九娘,直到瞧見九娘眸中的那股子陰鬱漸漸變淡,這才漸漸鬆了口氣,卻哪成想,九娘垂眸不語了半晌,仍不死心道
“六姑姑素來跋扈,從前不曾招惹她,她也能欺辱太甚,如今算計了她,又挨了祖母的罰,隻怕日後再沒我的好日子過。”
確實,依著六姑的脾性,便是礙於老夫人的麵,明麵上不敢對九娘做什麼,但私底下呢!女學中呢!隻怕會變本加厲的欺辱九娘了。
劉媽媽順著九娘的話,一時憤怒六姑欺人太甚,這一次老夫人怎般就不罰的她再也不敢對九娘下手,一時又心疼萬分的將九娘摟進懷裡,雙手不斷的撫著九娘的背,以期望能夠撫平九娘的隱憂,心裡頭又仔細想了想,九娘所憂所思,再正確不過,可是,因了六姑,便讓九娘走上一條身敗名裂的不歸路,說什麼也不成。
“不怕不怕,如今姑娘比從前好多了,已經能立的起來了,倘日後純姑娘蓄意報複,姑娘便似今日在梅家一樣,喊了春草再設計純姑娘一次,這一次兩次的,純姑娘便也就曉得姑娘不是她想招惹就能夠招惹的了。”
劉媽媽囫圇想了這麼個主意,乍聽之下,倒是有幾分可行,但若往深處想,卻也存了幾分汙了自身的凶險,其他不說,便是今個兒梅府一事,依著六姑不管不顧又囂張跋扈的性子,人還在梅府做客呢,便能鬨騰的天無寧日,倘不是梅老夫人親自出手壓下此事,倘不是老夫人沒透出一絲的異常去,隻怕現下,她家姑娘與那六姑,便雙雙落不得好了,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設計六姑,隻怕到最後會惹的一身騷。
顯然,便是九娘也琢磨出了劉媽媽此言不妥來,也便直接開口點破
“哼!連同劃傷春草手一事,六姑姑已經吃了兩次虧了,想要再算計她,隻怕沒有這般簡單了。”
此刻劉媽媽望著眼前小小的玉人兒,心裡頭十分的複雜,一時覺著她家姑娘小小年歲便心思通透至極,日後便再沒什麼好操心的了,一時又覺著她家姑娘好不容易改了愚鈍的性子,此般心思卻不用在正途上,當真可惜又讓人憂心忡忡。
“記得唐先生教授過,咱們沈家的嫡女,日後多半是宗婦的命,少不得要從小學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因而便要多想多思,越是遇著大事,就越是要冷靜,正所謂打蛇打七寸,從根本上解決憂患才是正理。”
話到此處,九娘眸中閃著微光,又喊了幾分笑意,對上劉媽媽越發蒼白的臉色以及慌亂無主的目光時,劉媽媽竟不自覺從心底生出敬畏之心,更是點了點頭,無知無覺的讚同過後,這才後知後覺的出了一聲的冷汗,不過順著九娘的話仔細想了一想,也能明白九娘的言下之意,六姑不是個善茬,得從根本上解決六姑這個麻煩,但,往四老太爺那送人,想想也曉得下場呐!
“所以,六姑姑跋扈的根本,是四叔祖父與四叔祖母驕縱出來的,究其根本,便是四叔祖父隻有四叔祖母一個嫡妻,所以六姑姑便是犯再大的錯,也有恃無恐。”
“那麼,趁著四叔祖母在金陵的空當,咱們花錢買個美人送去揚州四叔祖父那裡,倘是能替四叔祖父生個兒子就再好不過了。”
“自己父親有了妾室,甚至有了兒子,相信依著六姑姑的脾性,隻怕是要去揚州殺了那妾室才好呢!又怎麼還有心思抓著我這點子事不放。”
九娘分析的頭頭是道,原本這是劉媽媽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
倘是平常,劉媽媽少不得要去棲霞寺裡頭多燒幾柱香多磕幾個頭感謝菩薩保佑,蘇老祖顯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