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自打記事來,一直便清楚,她們老三房的用度都是有規矩的,而她與姐姐都是嫡女,每月皆是六兩的月銀。
雖說六兩放在尋常人家,一年的嚼用也儘夠了,可是放在他們這樣的名門旺族,卻也是不儘夠的。
而她年歲尚小,脾性又弱,課業上也多不如旁人,也便沒什麼好比較的。
但七娘不同,便是她素來笑麵迎人,友愛姐妹,不爭強拔尖,錢氏也會處處攀比。
譬如七娘用的筆墨紙硯,都是比照兄長的來,而兄長可是要考取功名走仕途的,他們小四房又不缺銀子,更何況兄長還是至今為止他們小四房唯一的兒子,可想而知,兄長用於課業的筆墨紙硯是多麼的名貴。
隻需粗粗一算,僅僅是墨這一樣開銷,七娘一個月的用度,便能抵的上自個兒兩年的月銀,更何論其他。
吸了吸酸澀的鼻子,又眨了眨頗為刺痛的眼睛,九娘便拉回了越飄越遠的思緒。
現下不是自憐自哀,憤憤不平的時候。
眼下,錢婆子來傳話,且所傳的意思,她的母親,讓她帶著劉媽媽與春草去清正堂。
至於去清正堂到底所為何事,不論劉媽媽旁敲側擊還是直言相問,錢婆子皆半個字不透。
可經了幾番不大不小的風波之後,年歲小小的九娘,也忍不住多想多思起來。
究竟什麼事,值得派心腹來傳話,並還要讓劉媽媽以及春草同去。
九娘絞儘腦汁的想了幾番,突然,心底裡頭不由得生出一個可怕的答案來。
猛的吸了口氣,九娘被心底的這個答案幾乎恫嚇的臉色煞白。
是了,今個兒在梅府的事,差點鬨的人儘皆知,名聲儘毀,雖說論起來,自己在榮養堂的那番話,不容置疑,而自個兒被罰也是受了六姑牽累,此事理應揭過了。
但,認真計較起來,她的母親待自個兒素來嚴苛,自己受了罰,便是讓她麵上無光,又怎會當真輕易揭過這茬,由著自個兒罰抄呢!
此番喊了自個人去,指不定怎的罰自個兒呢!
九娘幾乎被心裡的想法嚇的步子都頓了下來,臉上更是血色全無,隻不過在夜色的遮掩下不顯罷了。
緊了緊雙手後,九娘這才重新跟上前頭錢婆子的步子,又拚了全力壓下心下這個駭人的心思,適才想起了應對之策。
一片慌亂無措之下,九娘瞧了幾眼還在試圖從錢婆子口中探話的劉媽媽,冒然喊了劉媽媽來耳語,隻怕會入了錢婆子的眼。
同劉媽媽商量對策是不成了,心裡過了一番,九娘便拽了拽走在自己身側,一路小心嗬護著自己的春草,在春草感受到自己所拽的力道並順著這股力道看向自己的時候,九娘立時就壓低聲音道
“此番母親喊了我去,興許是為著今個兒梅府的事,指不定要怎般罰我。”
一想到上一次剪爛的那些蘭花,還有夏花被打爛的屁股,九娘立時又顫著聲音補了句
“隻怕,你與劉媽媽也要受罰。”
春草順著九娘的話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麼駭人的事,立時就嚇的渾身冷汗不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