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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姑最終帶著滿腔怒氣回了第一間雅間。
與五娘的急智及心機相比,六姑顯然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而自梅家花宴吃了那麼一次大虧後,六姑越發的不敢像從前在女學那樣逮著九娘便肆意擠兌欺辱一番了。
自打上一次九娘一改從前唯唯諾諾上不得台麵的樣兒,伶牙俐齒的顛倒黑白誣告了她,致使她百口莫辯背了那樣一個欺辱侄女的黑鍋,雖隻有極少幾個人知曉,也不怕九娘往外道。
但六姑還是痛定思痛,私底下在老四房咬牙切齒的罵了九娘,罵了錢氏,罵了沈老夫人,乃至老三房所有不相乾的姑娘們,通通都罵了一遭,卻仍舊是不解氣,倒是越罵越覺著心中那團子火氣憋悶難當,那幾日裡,倘不是劉氏壓著,隻怕她早已衝到如意居將九娘扒皮抽筋了。
狠狠恨了一遭之後,六姑則收起了意氣用事,更是在劉氏的指點下,反思起自己為何會栽到九娘手中,雖然她沒有半點的證據證明,當初梅家遊船出的醜皆是九娘謀劃,可是,六姑卻不傻,當時隻她與九娘兩條船挨著,不是九娘打了她的船槳,莫不成還能是水鬼。
可,當時沈老夫人是怎樣處置的呢!便是她舉起自個兒青了一片的胳膊給沈老夫人乃至錢氏瞧看,她們也不覺著是九娘做的鬼,反倒是在九娘的狡辯中,自己反倒成了成日裡欺辱侄女的罪魁禍首,當真是可惡。
更可惡的是,自己竟然百口莫辯,皆因著,自己平日裡的所作所為,便讓所有人都信了九娘謀劃已久的汙蔑之言。
這口氣,又怎般咽的下去。
當然,自己著了九娘的道兒,並不是自己不夠聰明,而是九娘心思太過狠辣,為了算計自個兒,平日裡在長輩們麵前儘裝的柔弱可憐,偏生年歲又小,旁人哪裡曉得她一個三歲的嬌弱丫頭,竟是那般的心思歹毒。
倘不是親身經曆,任是自己也無法相信,九娘那個蠢丫頭,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精明算計,算計的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便是自己的母親,雖護短,嘴上又罵著九娘小賤人,遲早扒了她的皮,可是她曉得,母親也懷疑,當初梅家的一切,乃至如意居那春草賤婢的手,是她作出來的。
一想到被九娘一個小丫頭坑了,六姑就越發恨的緊。
而六姑並不是個傻的,雖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疼寵,可女學裡頭先生們教授的以及私底下幾位女先生教授的,她統統都學的不錯,就拿世家大族女兒家慣會的琴棋書畫來說吧,她今年才將將七歲的年紀,便是算不得樣樣精通,卻足以將金陵城中差不多年歲的姑娘壓的抬不起頭來。
至於庶務,人情世故這兩門課業,就更是容易了。
想通了這些個,六姑也便想清楚了,之前為何會著了九娘的算計,那麼之後怎般對付九娘,也便都清楚了。
最簡單可行的,便是先顧及與九娘同是沈家女的麵子情,絕不能讓旁人瞧出自己一個姑姑對九娘一個小侄女的各種瞧不上眼,更甚者,自己還可以仗著長輩身份,但凡對九娘稍稍關心一二,落在旁人眼裡,便也就成了,自己待九娘這個晚輩的寬厚,至於旁人瞧不見的私底下嘛,譬如隻有她與九娘兩人間才能聽到的耳語,譬如看似拉著九娘同自己一道玩,實則暗藏算計的小心機,便是事後,九娘當真名聲有損,也絕不會讓旁人說嘴。
畢竟,之前就是吃了肆無忌憚的虧,但凡長了腦子的,絕不會在一個坑裡頭摔兩次。
隻是,如今五娘事事顧著九娘,而五娘著實不是個相與的,日後倒是要更加小心了。
那廂六姑氣歸氣,卻也把起初視九娘一人為仇敵的心思,變成了,將九娘與五娘兩人為仇敵。
今個兒在五娘身上吃的虧,下一次,一定要她們倆人統統還回來。
而另一廂的五娘與九娘,在六姑回去後,倆人則雙雙舒了口氣。
九娘也不傻,沒人比她更清楚,六姑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之前賭彩頭更是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