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乾淨整潔的桌麵上掩下一片影。
薑稚月抬頭,對上一雙冷淡漆黑的眼。
男生穿一件套頭白衛衣,袖子鬆鬆垮垮挽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裡捏著一本書,看起來不像公共日語的課本。
他抬手,用書棱抵住桌麵,輕輕敲動試圖喚來她的注意力。
薑稚月下意識睜大眼,那個昨天問她是什麼味兒的Bking林正站在她麵前。
兩人對視的幾秒,薑稚月已經用餘光將教室打量了一遍,除了第一排靠近講台的位置,就隻剩她旁邊兩個空座。
薑稚月勉強喚回遊離在他美顏暴擊中的思緒,但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
賀隨的眼神漸漸變得不耐,就在他馬上要開口說話時,眼前的女生淡定地垂下了頭。
賀隨:“……”
薑稚月以一種“我既聾又瞎”的態度,完全忽視了Bking林。
小小的報複心理得到滿足,她得意地蜷起手指敲了敲桌麵。
作為整間教室唯一一個站著的人,賀隨感覺到自己的突兀,他微俯身,終於開了金口:“請問裡麵有人嗎?”
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冷。
蔣教授恰時出聲提醒:“還沒坐好的同學快找位置坐下,我們馬上開始上課。”
薑稚月不好再為難他,將自己的書往右側移了一個位置,身子也跟著挪進去。
賀隨坐下,翻開這周的設計作業,手裡捏著一根鉛筆,時不時在白紙上畫兩道。
蔣教授掀開花名冊:“開學第一節課,先花五分鐘點名認識一下大家。”
低下傳來一陣看破不說破的唏噓聲。
點名這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以後翹課得小心了。
花名冊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蔣教授每念一個名字都會抬頭看一下相應的同學,宛如X射線的目光進行麵部檢索。
“陸超。”
“林璐陽。”
……
“林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寂靜的教室內無人回應。
薑稚月悄悄歪頭看了眼身側的人,他無動於衷坐著,脊背挺得很直,目光黏在那張畫了幾道痕跡的白紙上,一動不動。
蔣教授耐心重複一遍:“林榿在嗎?”
這次,他有了動靜,眼皮一掀舉手示意:“在。”
蔣教授和其他同學反應一致,怔愣兩秒,“好的。”
點名環節結束,開始正式上課。前半節課講了基本的五十音圖,因為是公共課,講得肯定不比日語專業的精讀課詳細。
蔣教授:“大家自己練習十分鐘,等會兒我會找人起來讀。”
薑稚月高中時看動漫,再加上語言天賦高,默念幾遍基本沒問題。
她手指撚動書頁,百無聊賴打量起教室,從黑板到桌椅,從幕布到放映機,從蔣教授到身邊的Bking林。
周圍是念誦五十音的聲音,賀隨被不標準的音節吵得靈感全失。他放下筆,折疊起廢稿,準備下課扔進垃圾箱。
兩人的恩怨剛才結清,薑稚月出於善意問:“林師兄,你沒帶課本嗎?”
賀隨抬手支著下巴,頭歪過去。女生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不像視力有問題的。
他壓住嗓子的不適開口:“你叫我什麼?”
一般高中稱“學長”,大學叫“師兄”,薑稚月眨眨眼,以為他不喜歡這個稱呼。
畢竟師兄和師妹一直以來就是曖昧多發的關係。
她揚起一個和善且好說話的微笑,“林榿學長。”
不等他答複,薑稚月把書推到他麵前:“等會兒老師提問,你還是快看看吧。”
昨晚降溫降得急,賀隨回來的晚,身上一件薄襯衫難以抵擋寒風,今早起來感冒就越過輕度直奔重度。
嗓子像燃著一團火,燒得他難受。
賀隨忍住喉嚨艱澀,低低嗯了聲。
兩人間相距不過半臂的距離,薑稚月的餘光被他牢牢占據。
男生沒精神地耷拉著眼皮,下巴慢慢低下抵住手背,她看到他吸了吸鼻子,然後。
一秒,兩秒,三秒。
半分鐘沒有呼出一口氣。
薑稚月又想起那句“你是什麼味兒的”,整個人僵在那。
她悄悄揪起一縷頭發放到鼻尖聞,昨晚剛洗過的頭發帶著清新的香氣。趁他不注意,她又將鼻尖湊到衣服上,乾淨的洗衣粉味撲鼻。
所以他到底聞到了什麼不可描述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滴女鵝第一章認錯了老公,第二章就懷疑老公嫌他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