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八曲士卒衝入城內越來越多,周遊終於放下了千裡鏡。
“舉黃旗,鐵騎營聽令,準備出擊。”
傳令兵聞言打出黃旗,後陣的數百騎軍立刻興奮起來。紛紛檢查裝備,再度扣緊鎧甲,等到紅旗出現的那一刻,就是衝擊之時。
以強力強悍的騎軍,衝入城中擊殺對方步卒,是將領的常識。尤其是在定邊軍,哪怕道路狹窄不如野戰,同袍也能縱橫自如。
之所以是黃旗,因為在那之前,還有一道手續要辦。衝入城門,不代表真正的攻陷城池,越是此時,主將越要冷靜。
周遊在等,等著前方傳遞騎軍可以殺上的訊號。最前線的指揮官,會在此時指揮士卒為鐵騎營清理出道路,發揮他們的威力。
城門失陷,敵軍的抵抗依舊頑強,他們從各處房屋之中衝出,殺向二軍士卒,戰況之激烈,並不在方才的攻城戰之下。
呂威璜也好,楊任也罷,袁紹麾下這些將領亦都是身經百戰之輩。麵對定邊軍強大的戰力和先進的器械,他們也有應對之道。
比如在廣昌,楊任就選擇了與敵軍巷戰,今天淩晨,他撤下了城頭的不少守軍,等的是城門被打開的一刻,進行反突擊。
那倘若楊任不如此做,是否代表太原二軍難以破城,或者說破城耗時會比眼下更長?答案是否定的,那樣說不得更糟。
與其冒著敵軍轟天炮與弓弩的威力,在城頭與對方短兵相接。與城中精心準備之後待敵,傷亡興許要小一些,更主動一些。
對楊任而言,這也是無奈之舉,當初沮軍師交代之時,便是最後時刻才能運用的。不到逼不得已,他又怎能不想將敵軍擋在城下?
“借堅城以消耗敵軍,但以定邊之能,攻城之精,一味固守,也非良策。眾將可以酌情自決,巷戰亦可損耗敵軍。”
早在兩月之前,沮授與郭圖審配等人便研究過戰法,而田豐出獄之後,也對眾人的結論頗為讚賞,下達各軍作為最後的戰術。
麵對敵軍不斷的反撲,二軍士卒絲毫不讓,真刀真槍誰怕誰?比戰力、鬥誌、戰術,太原軍也從未輸給過敵人。
“快,速速回報校尉,敵軍在城中有所準備,儘力與我軍巷戰,以避轟天炮與弩箭之鋒芒,卑職當將之擊退,摧毀鹿角。”
城門之前的空地上,八曲曲長李衝正對親兵快速的交代著。說完,他揮舞手中長刀,帶人再度衝殺上去,與守軍鏖戰不休。
酌情度勢,隨機應變,是軍官必備的素質。看著街巷兩邊不斷出現的敵軍,還有街道上遍布的鹿角,李衝很快就調整了戰術。
前衝的士卒,開始稍稍放緩衝擊的速度,兼顧左右,穩步而進。當步卒繼續挺進之時,便會有弩手開始防備兩翼的敵軍。
借著速度的放緩,他們就地摧毀敵軍的鹿角,清理街麵。
守軍突如其來的反突擊,的確給太原二軍製造了不少的麻煩,也帶來一定的傷亡。但二軍絲毫不亂,且應對迅速,戰術立刻調整。
此時,李衝就不會向前嵌入太深了,敵軍還有後手,現在的他要擔負起前敵指揮官的職責。一陣陣號聲,不斷響起。
其餘同袍都聽得清楚,也立刻開始改變戰略,與八曲配合。主攻、輔助,不是一成不變的,要根據敵情隨時做出應對。
眼下,八曲就是主力,李衝就是主將,誰也不能違背他的軍令。哪怕此刻你認為他是錯的,也隻能執行,沒有說不得權力。
短兵相接已經開始,一軍主將就是一言堂,無論對錯。你可以在戰後申述,或者提出不同意見加以探討,唯獨眼下不行。
事實證明,李曲長的戰術調整,也許並非完美,卻無疑是實用的。
太原二軍放緩了進攻速度,黃旗打出之後,久久不見紅旗,鐵騎營軍官稍稍有些心急,他不敢擅離職守,隻是派了親兵前來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