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往事(1 / 2)

慕思瑤走入, 議事廳裡的人已經等著了。桓致遠和詹倩兮俱是從一萬年前仙道昌盛時期活下來的活化石,而慕思瑤今年僅十八歲,連另兩人的零頭都不到。但是她站在這些和她祖父平輩的強者前, 依然冷冷淡淡,露在外麵的眼睛中沒有畏懼也沒有熱絡:“桓掌門, 詹閣主。”

詹倩兮看到是慕思瑤來了, 不悅地皺眉:“怎麼是你?慕策為何沒來?”

慕思瑤走到座位前, 扶著衣袖輕緩坐下, 她整理好裙裾,才不卑不亢道:“陛下另有要事,派我來恭賀無極派誕辰。”

桓致遠是東道主又是長輩,十分掌得住,說:“郡主遠道而來辛苦了,上茶。”

桓致遠說著寒暄的話,心裡明白,這麼重要的事情慕策卻派慕思瑤過來, 看來帝禦城要立慕思瑤為下一任繼承人的事是真的了。既然是繼承人, 桓致遠便也不再遮掩,問道:“郡主受皇命而來,想來,天絕島的事,郡主已經清楚了?”

慕思瑤輕輕點頭。出發前王叔和她說了天絕島的事, 慕思瑤這才知道, 原來一萬年前那個人竟然沒死, 他們家和天絕島還有這樣一樁隱秘。

慕思瑤到後,詹倩兮不斷朝外張望,眉宇間越來越焦躁:“人都到齊了, 為什麼那位還不來?”

桓致遠也在等。但是那位做事素來有條理,桓致遠早早就將請帖送去歸元宗,他不可能不記得時辰。這個時間點還沒到,恐怕,今日就不會到了。

桓致遠說:“太虛仙尊可能路上有事,一時絆住了。既然其他人已經來齊了,那我們就先開始吧。”

詹倩兮聽到“仙尊”這兩個字,頗覺刺耳。桓致遠和寧清離都已步入六星,獨獨詹倩兮沒有。當年詹倩兮為了提高修煉速度,特意搶了入星脈,桓致遠隨後選了劍訣劍骨,而寧清離留在最後,沒有要功法,隻說要看江子諭的識海。

詹倩兮當時還沾沾自喜,認為自己搶到了最寶貴的東西,現在想想,她是不是被算計了?

寧清離不知道在江子諭的識海中看到了什麼,但他最先進階,桓致遠在瓶頸口困了幾千年,最後也驚險結星。唯獨詹倩兮,她飛快修煉到五星後,就再也沒法更進一步。

一萬年了,桓致遠早已境界穩固,而寧清離避世多年,修為不知道提升到什麼程度,若說某一天寧清離不聲不響突破七星,詹倩兮也是信的。

所有人都在進步,唯獨她,出發最快,現在修為卻最低,詹倩兮怎麼能甘心?詹倩兮冷笑一聲,說:“太虛仙尊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露過麵了,連歸元宗都見不到他們的老祖宗。太虛仙尊如此神秘,連這麼重要的議事也不來,莫非,太虛仙尊另有打算?”

“夠了。”桓致遠冷著臉,嗬止住詹倩兮的話,“太虛仙尊與我們終究有師徒之誼,不可妄加議論。說不定,太虛仙尊另有要事。”

“要事?”詹倩兮挑眉,眼梢微微上吊著,語氣諷刺極了,“還能有什麼事情,比他的好徒弟從封印裡跑出來更重要?當年是他一力推動,如今江子諭下落不明,他就不怕嗎?”

“有何可怕!”

屋外忽然飄來說話聲,議事廳裡的幾個人神色一凜,都站起身來。雲霧中走來一個紅衣女子,她抱著劍跨入門檻,眼睛掃過四周的人,沒有行禮的意思,依然高昂著下巴,說:“一個沒了修為的廢人,有什麼可怕的?你們一個是他的好兄弟,一個是他的未婚妻,你們都不怕,主人為何要怕?”

桓致遠和詹倩兮對視一眼,都認出來了。這是寧清離的奉劍器靈,名紅翹。她五千年前生出神誌,眼高於頂,桀驁不馴,除了寧清離誰的話都不聽。沒想到,寧清離竟然把她派來了。

詹倩兮不忿被一個器靈落了麵子,冷著臉問:“寧清離呢?”

紅翹回道:“主人正在閉關,本不欲理會俗事,但你們的信一封接著一封,主人怕你們被嚇破了膽,便讓我來應付一二。”

詹倩兮聽到,當即笑了。她慢悠悠坐回座位上,抬起手指,仔細看了看上麵精致的丹蔻,說:“主子商議正事,哪輪得到你一個器靈指手畫腳?”

“就算我不是人,打敗你也綽綽有餘。”紅翹同樣不善地盯著詹倩兮,諷刺說,“還有,你僅是一個停滯在玉衡星的廢物,不配直呼我家主人大名。你應當尊稱他為,太虛仙尊。”

詹倩兮聽到“廢物”這兩個字,仿佛被踩了痛腳一般,猛地拂袖站起來,周圍器皿頓時碎成粉末。紅翹嘴邊掛著嘲諷,昂著下巴,始終不閃不避地看著她。

“夠了!還有小輩在,你們鬨成這樣成何體統。”桓致遠重重拍了下桌案,大廳裡對峙的靈氣波立刻被一股劍氣打散。劍氣並沒有殺意,但其中意味卻不容置喙。詹倩兮和紅翹感受到實力差距,各自冷哼一聲,好歹收斂起來。

剛才詹倩兮和紅翹對罵時,慕思瑤低頭喝茶,就當自己聽不到。後來詹倩兮和紅翹動手,慕思瑤身邊立刻彈起一陣冰藍色的靈光,穩穩擋住了兩位強者的威壓。

桓致遠高坐上首,看似板著臉嗬斥詹倩兮和紅翹,眼神也沒有漏過慕思瑤。他自然看到了慕思瑤身上的護身靈氣罩。

慕思瑤今年才十八歲,這樣的靈氣不可能是她發出來的,那就是慕策在她身上放了保護法器。桓致遠略有些感慨,幾年不見,慕策修為又精進了。他們這一族修煉實在奇怪,早年無聲無息,後麵橫空出世,實力變化難以捉摸。尤其是慕景當年和江子諭比試輸了之後,北境再不在公開場合和彆人交手。能見到他們招式的,都是死人。

導致外界根本不知北境的狀況,坊間眾說紛紜,把這一族傳的越來越神秘。桓致遠隻知道他們自有一套修煉體係,練習方式和大陸完全不同,連資質的評價標準也不一樣。

至於更詳細的,他就不知道了。

桓致遠用靈力清掃地麵,拿出一套新的座椅。他是這次議會的主人,沉臉時頗有威嚴,很快就拿回主導權:“我冒險請諸位前來是為了商議對策,幾位不遠千裡趕過來,想必也不是為了吵架。既然如此,諸位還是冷靜一下,先商議正事吧。”

詹倩兮在新的座位上坐下,紅翹也找了張離詹倩兮最遠的位置,臭著臉落座。她們倆雖然還弩拔劍張,但好歹不再吵了。桓致遠暗暗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封印消失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

詹倩兮、紅翹不語,慕思瑤輕輕點頭。桓致遠看向慕思瑤,問:“慕郡主,封印江子諭的寒冰是慕家提供的。當年帝禦城說此冰不摧不折,若無鑰匙,永世不化。如今才一萬年,為何冥寒冰消失了?”

慕思瑤筆直坐著,纖細的手腕搭在膝上,淡淡道:“這我如何得知?冥寒冰雖然堅固,但並非堅不可摧,說不定,是有人打開了封印。”

“不可能。”桓致遠想都不想,矢口否決,“天絕島民無人知曉江子諭的存在,我派去的弟子都立了心魔誓,不可能偷偷做手腳。不是島民,不是弟子,莫非,是他自己打開封印的?”

“這就要問桓掌門了。”慕思瑤抬起雙眸,一雙清冷的眼睛直視桓致遠,“畢竟慕家隻出了冥寒冰,之後所有事宜都是你們主導。後續探訪天絕島,慕家一次都沒去。若其中有變,必是你們之中出了內鬼,與我慕家何乾?”

詹倩兮眯了眯眼睛:“慕家這是打定主意要賴賬到底了?”

慕思瑤並沒有被詹倩兮的話鎮住,她拂平裙擺上的褶皺,說:“慕家若真想做什麼,早就動手了,天絕島不會安分一萬年。至於為什麼會在現在出問題,你們還是問自己罷。”

議事廳陷入沉默,慕思瑤這話說的高傲,但是道理並不差。慕家要是想做什麼,不會這麼多年都對天絕島不聞不問,冥寒冰突然消失,或許,真的要從其他人身上查起。

桓致遠和詹倩兮臉色都不好,能派去天絕島的都是他們信得過的近支,現在慕思瑤告訴他們,他們的親信中有叛徒,大概誰都不會開心。不過,目前最要緊的事情,還不是排查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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