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魏的眼睛陰邪晦暗,看著讓人很不舒服。牧雲歸不再客氣,拔劍衝著何魏的手劈下,要不是何魏躲得快,現在掉在地上的就是他的手了。
何魏鬆了鬆護腕,冷笑一聲:“倒有兩下子,是我小瞧了你。但你要再早來兩天,就知道流沙城裡絕對不能惹何爺。”
何魏鬆開袖子,右手指節不斷伸長,最後竟然變成半人半獸的利爪模樣。何魏緩慢活動手指,一步步朝牧雲歸走來:“你何爺爺我靠著這雙手橫掃西流沙,至今還沒有輸過。城主府地牢裡那些人,有一半的腸子是何爺我掏出來的。”
牧雲歸掃過何魏的手,臉色微沉,嚴陣以對。何魏的手不像是人手,更像是魔獸的利爪在某種變異下長到人身上,最終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魔獸最為人忌憚的就是皮肉強度,魔爪堅不可摧,再加上人靈活機動,可以使用各種法術詭計,可以說難纏至極。
牧雲歸中了鮫人的毒,精力不如以往,勉強打起精神對戰。何魏猛地衝過來,牧雲歸用劍格住他的爪子,而這時他的另一隻胳膊忽然膨脹,竟然也變成魔爪模樣,重重朝牧雲歸肩膀抓來。
他竟然兩隻手都變異了?牧雲歸大驚,而她的劍被何魏右手抓住,無法抽離,眼看魔爪就要落下,牧雲歸正打算舍劍撤退,身後忽然投來一道陰影。一直修長白皙的手從她肩膀後方抬起,攔住了何魏的胳膊。
牧雲歸回頭,發現江少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正麵無表情盯著何魏。何魏胳膊上肌肉暴起,用力下壓,但被魔氣強化過的爪子竟然紋絲不動。
江少辭在眾人視線中,握著何魏的手腕,慢慢轉了個圈。何魏瞬間爆發出痛叫,江少辭麵不改色,淡淡道:“僅是移植了一雙魔獸的爪子,不倫不類,非人非獸,就敢出來放肆了?”
何魏兩隻胳膊變成魔爪,誇張的肌肉將兩臂衣服撐爆,體型像座小山一樣。江少辭修長清瘦,一身白衣,站在何魏麵前對比十分懸殊。但就是如此,江少辭卻單手握著何魏的手腕,輕輕鬆鬆把他的胳膊擰斷了,期間何魏瘋了一般掙紮,而江少辭身形晃都沒晃過。
慘叫聲響徹街道,幾個堂口無論殺人、賣身還是彆的什麼行當,此刻都靜悄悄的,沒人敢說話。江少辭鬆手,何魏立刻栽倒在地,抱著自己的手不斷哀嚎。
牧雲歸已經收起照影劍,她輕輕拉江少辭的衣袖,說:“我們走吧。”
江少辭冷冷朝地上瞥了一眼,像看一坨死肉一樣,轉身走了。江少辭和牧雲歸走過來,四周人立刻避開眼睛,假裝各乾各的事情。有人在心中暗暗擦汗,他就知道,美麗的仙花周圍必有惡獸守護,花朵越仙,惡獸越惡。這些人還不信,看,踢到更硬的鐵板了吧。
何魏倒在地上,看著自己被廢掉的左手,十分不甘。他當初為了移植這雙獸爪吃了多少苦,他都沒風光幾天,就被一個年輕小子毀了!
何魏不甘,他陰邪的眼睛盯著牧雲歸,惡狠狠咒道:“有本事不要讓她落單。隻要她落單,我必將她發賣到……”
何魏沒有說完,下巴被人一腳踢脫臼。江少辭麵無表情走過來,踩著何魏的手,問:“你說什麼?”
何魏嘴裡鮮血直流,根本無法說話。江少辭半蹲下身體,握著何魏的手指,一節一節將他的骨頭掰斷。
“我本來想留你一命,是你非要找死。我平生最討厭不識好歹的醜東西,你再敢說一句,我把你剁了喂狗。”
街道上的人見了,各自倒抽一口涼氣。何魏那雙鬼爪多麼恐怖,他們都有目共睹。曾經有女子不堪受辱,在嘴裡藏了三階劍符去殺他,女子當場死了,但是何魏用手擋住要害,手心上一點皮都沒有蹭破。流沙城眾人便知道,三星修士的劍都劈不傷何魏的手。
如此利器,再加上何魏作風凶惡,嗜血濫殺,漸漸流沙城中沒人敢和何魏作對,恐怕唯有在城主和三爺麵前何魏能收斂些。結果現在,他們眼睜睜看著一個漂亮少年一腳將何魏踹翻,還用“今天天氣很好”一般的語氣把何魏魔爪掰碎了?
掰碎?!
麵前這一幕給流沙城眾人帶來的衝擊太過強烈,他們麵麵相覷,無法反應。牧雲歸站在不遠處,默默歎氣。
你說,這些人非要惹他做什麼呢?
江少辭想到牧雲歸有毒在身,精力不濟,才勉強忍住氣,將這坨廢物一腳踢開。江少辭在其他人麵前恐怖的像是地域惡犬,麵對牧雲歸時倒十分和氣,甚至連聲音都壓低了:“那邊不乾淨,彆看了,我們走吧。”
兩人走後,何魏倒在地上痛吟,很快有人從巷子裡走出來,抬著何魏離開了。
城主府,地牢。
光線昏暗,空氣陰濕沉悶,鮮血和汙水的味道混跡其中,仿佛從來沒有照過太陽。何魏雙手被鐵鏈扣著,身上已經遍布傷痕。
行刑人抬起鞭子,正要抽下去,坐在陰影中的人輕輕抬了下手指。旁邊人看到,立刻使眼色,行刑人收起鞭子,垂著頭退下。
陰影中的人放下腿,慢慢從黑暗中走出來。他身上穿著做工考究的玄色錦衣,三指粗的玉帶將勁腰束起,連靴子都花紋精致,纖塵不染。
皮靴踩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輕響。噠,噠,噠,他腳步不緊不慢,但兩邊的人心都緊緊揪起來。
“何魏,我一直很信任你,若說城主府中出了叛徒,我第一個排除的就是你。但是,你也讓我失望了。”
何魏的下巴已經被人接好了,他垂下頭,奄奄一息道:“我錯了,三爺饒命。”
男子慢條斯理,問:“哪裡錯了?”
“我和人打鬥失敗,在十六堂口麵前丟了三爺的臉。”
被稱為三爺的男子輕輕笑了。他出現在這種環境中,人倒是長得劍眉星目,周正雅致。霍禮搖搖頭,語氣頗有些遺憾:“勝敗乃兵家常事,我並非輸不起的人。但你們第一天入城主府的時候,我就和你們說過,我這裡不像父親那邊禁忌多,僅有三個規矩。第一,不開妓院;第二,不惹仙門;第三,不得背叛。何魏,你告訴我,你去那家妓院做什麼?”
何魏的嘴唇哆嗦起來,臉色灰敗如死。霍禮輕輕笑了一聲,像是把自己逗樂了:“總不是去睡覺吧?”
何魏知道他徹底完了。如果隻是失去了手,無法再幫三爺衝鋒陷陣,三爺好歹會留著他,讓他在城主府裡領一個閒職。但他卻犯了三爺的忌諱,並且是同時踩中三條。
何魏對女人毫無憐惜之感,行事也僅是為了發泄□□。他今日去青樓並不是尋樂子,而是去收保護費的。
他犯了第一條忌,和明顯有仙門背景的新人發生衝突,還引發三爺猜忌。三爺最恨有人欺騙他,今日,何魏恐怕得不了善終了。
牢獄深處的慘叫聲再度響起。霍禮悠然從陰影中走出來,侍女見他出來,立刻跪下,恭敬地侍奉霍禮洗手。一個黑衣人立在旁邊,看起來已等了許久:“三爺,查出來了。”
霍禮由著侍女給他擦拭手指,輕輕應了一聲。
“那個人去陳老怪店裡問的是治療鮫人音毒的藥。”
霍禮收回手,侍女趕緊退到一邊,捧著器皿悄然退下。霍禮整理好袖子,意味不明笑了下:“鮫人?看來他們是從西邊來的。能橫跨西海,難得。”
他慢慢抬起眼睛,眼眸中光芒不定:“流沙城竟然來了這麼厲害的人物,我這個當主人的,豈能不拜會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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