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歸眨眨眼,慢慢反應過來,問:“怎麼了?”
“前麵有人。”江少辭說完,修長的手指已經係好帶子。巡邏的士兵逐漸走近,江少辭不慌不忙,極其自然地從攤子上抽了一個麵具,覆在自己臉上。
巡邏士兵就在身後,而江少辭氣定神閒站在攤子邊挑選,仿佛沒找到中意的,才付了賬,拉著牧雲歸,和那些人擦肩而過。
牧雲歸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肩膀都僵住了。江少辭走到巡邏士兵背後,立刻換了一條道路,在巷道中左右穿插,神奇般繞開所有人,離開包圍圈。
走遠後牧雲歸才敢回頭張望,她發現那些人沒有察覺,長長鬆了一口氣。江少辭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問:“接下來你還想去哪兒?”
驚險迭生,他看起來卻毫不緊張,竟然還有心思逛街。牧雲歸瞥了他一眼,心道心理素質真好,不愧是能乾出用真名在仇敵門派入學的人。
不過牧雲歸想了想,還真想起來一個地方:“我想去曾經的牧家看看。”
言家的年誌很詳細,上麵記錄了牧野原本的住所。牧雲歸本來預料那套房子很可能已經轉賣出去了,然而去時,房子竟然還在。
常年不住人的房子,門庭冷落,灰塵滿地,牧雲歸站在牆外看了看,十分驚訝:“這套房子是牧野妻子在世時他們一家居住的地方,少說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一千年足夠木頭腐化成灰,沒想到,這個小院維護的比我想象中好得多。”
江少辭看著空蕩蕩的牆,說:“難得來一趟,進去看看好了。”
牧雲歸歎氣:“我們沒鑰匙,恐怕進不去。”
江少辭伸手,接近到某一個距離時,牆壁外忽然彈起禁製。牧雲歸看到熟悉的光,驚訝地瞪大眼睛。
和江少辭猜測的一樣,他收回手,說:“這是你母親設置的禁製,和你們家的應該差不多。你來試試。”
牧雲歸突然就明白為什麼這座小院子坐落於貧民區,卻能安然存在這麼久了。並非幸運,而是牧笳精心照料。後來牧笳失蹤,慕策看在這裡有牧笳親手設置的禁製份上,也將其保留下來。
牧雲歸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很熟悉母親的手筆,沒試幾次,她就解開了禁製。兩人推門走入小院,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平民住宅,正麵三間房子,窗戶上打著補丁,兩邊一間是廚房,一間是廂房,倒座房放置著雜物。地上久無人掃,積著厚厚的雪,踩下去時嘎吱作響。
江少辭看到牆壁上乾乾淨淨、沒有一丁點雜草的時候就猜到有人在維護這個院子,進來後果然,這裡雖然沒人住,但定期有人清掃,所以還算乾淨。
牧雲歸進屋,屋裡十分簡陋,家徒四壁,遠不及言家華麗氣派,但牧雲歸卻看到很多生活化的東西。她走到一個木框旁邊,看到了撥浪鼓、皮影、木馬等小玩具。
牧雲歸拿起撥浪鼓,試著轉了轉。鼓聲悶悶的,已不複當年的清脆,可是從打磨得十分平整的手柄上,依然能看出當年父母給孩子做玩具時的用心。牧雲歸放下東西,長長歎了口氣。
母親將這個宅子收回自己手中,還花大功夫將玩具收集起來,是不是想彌補自己童年的缺失?牧笳出生在言家,從小跟在言瑤身邊,過著人人羨慕的副小姐生活。她衣食住行什麼都不缺,唯獨缺父母的愛。
她看到牧野夫婦親手為牧薇製作的玩具,應當很羨慕的吧?所以後來到了天絕島,即便牧笳重病纏身,依然堅持親自教導牧雲歸,連牧雲歸的書本、玩具,也大多數親手製作。
牧雲歸翻看東西時,江少辭就站在門口,靜靜等著她。牧雲歸輕輕搖著撥浪鼓,問:“你小時候玩過這些嗎?”
江少辭認真想了想,最後搖頭:“太久遠了,記不清了。”
“為什麼?”
江少辭靠在門框上,說:“我六歲就被昆侖宗選中,拜入仙門學藝。我的父母得名又得利,早已不需要我。我永遠不回去,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
“你回去過嗎?”
過了很久,門口才傳來輕飄飄的聲音:“回去過。”
牧雲歸輕手輕腳放下撥浪鼓,將玩具按照原位放好。她走到門邊,看著白茫茫的天空,問:“接下來去哪兒?”
江少辭看向牧雲歸眼睛,說:“你最近睡眠不足,困了就安心睡一會吧。”
牧雲歸猶豫了一瞬:“我們不告而彆這麼久,他們會不會誤會?”
“該誤會早就誤會了。”江少辭嗤道,“你隻需要考慮你自己,他們都不重要。累了就休息一會吧,難得清淨,下次再想來,指不定是什麼時候。”
牧雲歸很快被說服,去裡間找床。這裡常年有人清掃,掐個除塵訣、除潮訣後,就能正常住人了。
至於他們的行李,向來都是隨身帶的。牧雲歸從儲物項鏈中拿出烘乾的被褥,江少辭一邊拽著被角,一邊後悔:“應該把長福帶來的,這種粗活明明是它的。”
好事輪不到長福,一有粗活就想起人家來了。牧雲歸很快將床鋪打理好,江少辭等她睡好後,去另一間屋子修煉。
江少辭來北境後,好消息莫過於老對頭死了,壞消息卻是老對頭兒子的修為竟然超過了他。江少辭極其不爽,最近修煉十分勤勉。佛葉蓮還有半年才開,看慕策的架勢,估計想借這段時間讓牧雲歸熟悉宮廷生活,最後順理成章留在北境。
江少辭不在意,反正慕策又做不了牧雲歸的主,是走是留,慕策說了算嗎?正好江少辭也需要一個地方苟著,他活著不是秘密,殷城坍塌那麼大的動靜,必然驚動他那些老朋友了。現在恐怕全修仙界都在通緝他,江少辭多少還是有惜命的,以他現在的實力,莫說寧清離,怕是連桓致遠都打不過。
他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提高修為,北境這種鳥不拉屎、與世隔絕的地方剛好。
牧雲歸需要換功法,早日走上正軌,江少辭也需要積攢實力。除了北境,恐怕再沒人有能力,也有膽量,同時收留他們兩人了。
江少辭才修煉沒一會,外麵就傳來細微的響動。他放下手,煩躁地挑了挑眉:“真沒意思。”
在帝禦城裡麵,慕策不至於真的失去牧雲歸和江少辭的動向。江少辭本以為慕策能忍一會,結果,這麼快他就沉不住氣了。
江少辭推門出來,無聲地合上門。慕策站在院子中,冷冷地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容忍江少辭留在言家就已經是慕策的底線了,結果,江少辭還敢挾持牧雲歸逃學?慕策怒發衝冠,念在牧雲歸還在,勉力壓低聲音。
江少辭看到慕策同樣不順眼極了,謝天謝地,如今北境的當家人不再是慕景,麵對麵好歹沒那麼尷尬。要不然,江少辭真沒法控製住自己不動手。
江少辭說:“她是一個人,而不是你實現自己構想的工具。你把她的課程安排得那麼緊,真是為了她好嗎?”
慕策冷冰冰勾了下唇角:“去掉劍法,就剛剛好了。”
“愚蠢。”江少辭針鋒相對,冷冷道,“劍法才真正能讓她保護自己。你們的功法確實逃跑快,但你打算這一輩子都讓她當逃兵嗎?”
這句話無疑在暗諷慕景,慕策寒著臉抬手,重重一掌擊向江少辭。江少辭要是閃開,這一章勢必會落到後麵房屋上,到時候房屋倒塌,牧雲歸就被吵醒了。
江少辭沒躲,抬手接住這一招。黑色的魔氣驟然爆發,擋住對麵那道藍色冷光。藍色的法力純正霸道,光芒遠勝魔氣,如一支長驅直入的正規軍,而魔氣像是遊兵散將,雖然勢單力薄,但它無處不在地纏著寒光,慢慢吞食,竟然也讓強勢的藍色法力無法前進一步。
雙方僵持片刻,轟然消散。慕策看著江少辭,唇邊掛上冷笑:“江子諭,你如今還有什麼話可說?”
作者有話要說:《論我以為我會死但一萬年後我又活了,成功熬死對頭,但卻喜歡上對方孫女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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