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霽落地後就被江少辭定身了,所以言瑤才沒有聽到示警聲,放心跳牆,然後一起被逮了個正著。
院門外的侍衛聽到說話聲,推門,肅容問:“帝女,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牧雲歸說,“你們做得很好,繼續巡邏吧。”
侍衛掃過言霽和言瑤,最後視線落在江少辭身上。江少辭如同感覺不到一般,紋絲不動站著。侍衛臉色沉了沉,說:“夜深了,這裡畢竟是帝女的居所,留太多人恐怕不妥。”
江少辭心裡翻了個白眼,回頭,一臉無辜地看向牧雲歸:“慕策的侍衛說院子裡人太多了,我也屬於多餘的人嗎?”
侍衛眼皮微跳,當即心裡就罵了一句。牧雲歸眼睛從兩邊掃過,無奈說道:“不算。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兩位客人有些話要說。”
侍衛忍耐地看了江少辭一眼,含恨退下。大門閉合,院內重歸寂靜,今夜無雪,卻有很大的風。牧雲歸的發絲在風中飄舞,有幾縷掛在毛領上,隨著絨毛細微顫動,看起來可愛極了。江少辭手癢,忍不住想揪上麵的毛,他手剛剛伸到一半,就被牧雲歸冷冷瞥了一眼。
江少辭若無其事地改變方向,手指掐訣,解除了言霽身上的定身咒,仿佛這就是他本來目的。
言霽終於能恢複行動。他一獲得自由就後退好幾步,和江少辭拉開距離,謹慎地打量著他們:“你們早就知道?”
牧雲歸沒回答,不冷不淡道:“很抱歉用這種方式和兩位相見,但我有幾個問題,唯有二位能解惑,隻好出此下策。見諒。”
顯然,言府外的侍衛是故意放言霽、言瑤二人進來的,要不然以這兩人的能耐,怎麼可能一路無波無折地走到這裡。
言霽一時無話,難怪潛入如此順利,原來一切都在彆人的計劃中。敗給皇帝和禁衛軍不冤,言霽很快就想開了,但另一個人卻顯得更奇怪了。
言霽視線不斷從江少辭身上掃過,目光審量懷疑,似乎是覺得眼熟,但又不敢相信。江少辭抻了抻衣袖,漫不經心道:“輸給我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們不用自責。”
言霽臉色繃緊了,問:“敢問閣下是誰?”
“江少辭。”江少辭放下手,抬眸,眼中似乎有寒光流爍,“或許你們更熟悉另一個稱號,江子諭。”
江子諭?!
這三個字一出,不光言霽臉色大變,連言瑤也露出明顯的震驚之色,隨即轉換為害怕和防備。夜風呼嘯,牧雲歸攏緊披風,壓住身側飛舞的長發,說:“更深寒重,院子裡不方便說話,二位還是進裡麵慢慢談吧。”
牧雲歸主動轉身,江少辭抱著劍跟在牧雲歸身後,完全不關心剩下兩人會不會跟上來。有江少辭在,沒人會嘗試逃跑,言霽和言瑤對視一眼,最終也緩慢走到屋子裡。
進屋後,無處不在的寒風停止了,一股淺淡的馨香撲麵而來。言瑤跨過門檻,緩慢掃過四周。這是她曾經居住的院落,她在這裡度過了最幸福的童年時光,幾度午夜夢回,言瑤都會回到這裡,回到言家還沒有敗落、她還是無憂無慮的言家大小姐的時候。然而現在,庭院還維持著記憶中的模樣,屋子裡麵卻完全不一樣了。言瑤掃過素雅的落地屏風、屋角的鈴鐺、桌案上卷起一半的書,這些擺設無聲彰顯著新主人的性情品位,卻沒有一絲言瑤的痕跡。
言瑤心中湧上股難言的感覺,這明明是她長大的地方,屋裡每一處都有她的心血,可是現在,輕而易舉就被另一個人抹殺了。甚至連他們回到言家,都要偷偷摸摸的。
牧雲歸這半年住在言瑤曾經的院落,這是言大夫人給唯一的女兒準備的院子,極儘奢華之能事,占地麵積極大,自然不缺待客的地方。牧雲歸將言霽、言瑤請入客廳,江少辭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牧雲歸還沒招呼,他就自覺坐到牧雲歸對麵,還抬手給兩人倒了茶。
……
牧雲歸當沒看到,等眾人坐好後,牧雲歸道:“還沒有介紹身份,我名牧雲歸,是牧笳之女。”
言霽和言瑤早就對牧雲歸的身份有猜測。他們聽聞帝禦城來了一位帝女,住在言家舊宅裡,十分得陛下寵愛。他們猜想這個女子或許和假言瑤有些關係,所以才鋌而走險,夜探言府。然而聽到牧雲歸的話,言霽怔了下,好看的眉微微皺起:“牧笳是誰?”
修仙界無論男女都年輕貌美,尤其北境,人均美型,看臉根本分不出年齡。言霽按輩分比慕策都長一輩,但是此刻看著依然清冷俊美,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牧雲歸心中覺得可笑又可悲,母親因為真假身份受了那麼多磨難,而言霽言瑤等人甚至連母親的名字都不知道。牧雲歸臉上不覺淡了下來,冷淡說:“我外祖母牧薇,為言家效勞多年,之前還曾保護言瑤小姐逃難。這回,你們總該想起來了吧?”
提起牧薇,言瑤臉上總算露出了然之色,不過,言瑤擰眉,疑惑問:“薇姨不是姓耿嗎?”
她的疑問自然而然,毫不似作偽。這回彆說牧雲歸,江少辭都冷笑一聲,道:“她們本姓牧,耿是你們家自以為是賜下的姓。莫非你們以為,隻要你們賜姓,對方就該感恩戴德地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