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祖宗的秘密
“你要辭職?”老板推推桌上的合同,全是這個月新增的廣告, “我剛打算給你們加工資, 尤其是你們幾個主筆。”
柚子不為所動, 說, “但我要辭職。”
“為什麼?”
柚子眨眼,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
老劉立刻擺手, 一臉嫌棄,“算了吧你, 你一個放假三天就宅三天,叫你出門吃個飯也懶得出來的人,還世界那麼大。”
柚子演戲不成,隻好說, “老劉你給個痛快, 把解約合同簽了吧。”
老劉又氣又覺得好笑, “到底是你辭職還是我辭職?這麼說吧柚子,你我主仆三年,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你想加薪多少,我會評估著給。”
“這不是錢的問題。”
“工作這種事,不是錢的事, 還能是什麼事?”
“我不想做狗仔了。”
“那你就彆跑外勤了,專門寫稿子。”
“我不想混娛樂圈了。”
老劉一頓,身為八卦雜誌老總,這句話可怎麼答應?他說, “柚子,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沒有。”
老劉見她去意已決,臉色不再溫和,就連聲音都淡了下來,“合同我們剛續過,現在你要提前解約,是要賠一大筆錢的。”
柚子看他,現在的她最不缺的可不就是錢。她問,“多少,我賠。”
老劉輕笑,滿是嘲諷,“那可是幾十萬的賠償金。”
“行。”
“……”老劉重新打量她,忽然明白了什麼,看向她背後的薛起,敢情這小子是富二代給柚子撐腰的吧,當初他要來做助理他就覺得不對勁了,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助理。他說,“好,我明白了。解約協議可以走,但合同裡有規定,你的筆名帶不走,那是屬於《一言堂》的。”
錢不錢的無所謂,但筆名歸屬對方?
柚子愣了神,急忙翻看合同,上麵果然有一條說了,筆名是公司的。
老劉一笑,“那就走解約協議吧。”
“等等。”柚子說,“我要買回我的筆名。”
“無價。”
“一百萬也不行?”
“……”老劉差點嗆著,果然傍大款了吧。他說,“一百萬確實很多,可是柚子,你還不懂老板的心嗎?我不想你走,你是《一言堂》的老員工了。”
“不是不想柚子走,是因為新增的廣告都跟柚子有關吧。”一直在沙發上坐著的薛起走了過來,笑笑說,“如果我沒有猜錯,廣告源都是徐方舟介紹的,對嗎?”
老劉沒有掩飾,“對。”
廣告的效益遠比柚子一次性買斷筆名要多得多,老劉是個生意人,當然以長久的利益為先。
沒了一個主筆無所謂,但沒了幾個大金主,就很肉痛了。
薛起問,“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會解約?”
“不。”
薛起了然點頭,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廣告是徐方舟看在柚子的麵子上牽線搭橋的,那柚子肯定也能說服徐方舟把廣告都撤了。弄不好因為柚子不高興,還會影響雜誌以後的廣告投放。”
蛇打七寸,這是薛起慣用的手法,但確實有效。
老劉頓時有些猶豫,柚子說,“把筆名還我吧,不要兩敗俱傷。”
老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薛起。雖然他在圈內有多年的人脈,但一個徐方舟就難辦了,萬一這小子也是什麼權貴,再捅一刀,公司怕是會元氣大傷。
“好。”老劉說,“大家也不要弄得太難看。這樣,你去做最後一個采訪,回來我就把你的辭職報告簽了。”
“為什麼非得我去?”
“對方指名要你去。”老劉反應過來了,這種事似曾相識啊,上回徐方舟不就是這麼做的,“你可以啊柚子,沉寂三年,今年要爆發了?”
柚子也覺得是徐方舟乾的事,她說,“指名的人是誰?”
“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要做什麼采訪?”
老劉說,“這是廣告內容,那老板是個紅酒收藏家,說是采訪他,不如說是采訪紅酒。相關資料到了那他會給你,還有專業人士從旁指導,專業這塊沒問題,就看你怎麼把它們寫活。”
這點倒不難,多少沒有資料沒有專業人士指點的文章柚子都寫過。
她說,“你說寫完這篇就把筆名還我的事,寫份聲明書吧。”
老劉一頓,笑道,“都共事三年了,這點你還不信我?”
柚子笑說,“信得過啊,但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一遍的嘛。”
她在笑,老劉也在笑。但薛起隻從他們臉上看見四個字——信你個鬼。
很好,小胖深得他的真傳√
拿到白紙黑字的柚子把它收好,又摸了手機看老劉給她發的紅酒莊地址,“下周出發……外省啊,好像有點偏僻。”
“寫個采訪還非要你去,又偏僻。”薛起說,“我跟你去。”
柚子展顏,“好。”
“辭職之後打算做什麼?”
“沒想好,可能會先到處走走看看,寫寫遊記。”柚子以前忙著賺錢,又怕親媽來找她不在家,基本上是工作的時候到處跑,休假的時候要麼回老家要麼蹲家裡,前五分之一的人生,仿佛都是不自由的。
“那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地方玩?”
“去哪?”
薛起沒答,腳步微頓,說,“老閻在叫我,我去一趟地府。”
柚子隻好說,“那我先回家。”
拐了個彎,薛起瞬間不見,柚子買了水果回家,看看院子裡還濕漉漉的花草,要不是怕它們被淹死,她還想好好練練澆花。
剛進去沒多久,門鈴就響了。柚子放下吃的跑去開門,防盜的鐵門外,站的人竟然是陳近西。
陳近西墊腳探頭,往裡麵探視,“那毛球不在家?”
“他有事出門了。”柚子沒鬆開門鎖,問,“大師……”
“叫大哥。”
“……大哥你要進來等我家祖宗嗎?”
陳近西轉了轉眼,說,“要!”
上一次陳近西來,那毛球連家門都沒讓他進,光讓他在院子裡蹲著,連茶都不讓他喝一口,小氣鬼。
等進去後他又有點怕毛球突然滾回來,正色說,“如果他回來,你一定要說是你請我進來喝茶的。”
柚子忍笑,倒了茶忍不住問,“我能問下,你到底受過薛起什麼摧殘,心理陰影這麼大?”
“胡說,什麼摧殘,什麼陰影。”陳近西說,“要不是我,他早就心理扭曲了吧。”
“真的?”
“真的。”陳近西說,“你不要看他現在那麼多朋友,可剛進三界學堂的時候,他可是一個朋友都沒的。要不是我看他可憐,連個進暗黑森林試煉的隊友都找不到,才不跟他組隊。哼哼,畢業了就嫌棄老同學了,沒良心,沒良心。”
柚子意外了,“為什麼在學校沒朋友?”
“太聰明了。同班的不喜歡他,高年級的愛欺負他,天天約戰,雖然不會吃虧,但也討不到便宜,經常鬥得鼻青臉腫。”陳近西說,“倔死了,要是我的話,我就抱他們的大腿,偏他不低頭,我行我素。”
柚子想到薛起在學堂時孤零零的模樣,就想到一隻小白狐蹲在學校天台對月嚎……哦不,腦補過度。她將桌上水果恭恭敬敬放到陳近西麵前,“謝謝你當年跟他作伴。”
一頓狂吐槽的陳近西頓了頓,突然被感謝的他有點不好意思了。
柚子又說,“祖宗說過,你煉的藥很好。”
陳近西全身毛發都要豎起來,瞪大了眼問,“真的?”
“真的啊。”
陳近西又驚又喜又有點不知所措,最後拿茶喝,“哼哼哼,算那毛球有眼光。我煉的藥當然很好,哼哼哼,好得很。”
柚子笑了笑,她又好奇起來,“按理說,你們關係應該不錯,可為什麼祖宗對你好像……不太好?”
總是欺負陳近西,還欺負得厲害,但按照她對他的了解,他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對一個人。
陳近西問,“他就沒告訴過你?”
“沒有。”
陳近西沉默了一會,才說,“因為他覺得我背叛了他。”他看看柚子,忽然覺得如果是她的話,或許會改變那個暴躁的毛球,“那他有沒有跟你提過一位姓李的將軍?”
“提過,南宋的李將軍。”
“對,是他。”陳近西說,“當年那毛球常在人界玩,後來認識了那位將軍,兩人成了摯友。再後來那李將軍死了,毛球非要說他陽壽未儘,死於非命,大鬨閻羅殿,結果被鎖。”
“後來呢……”
“他畢竟是三界人才嘛,天帝也沒打算處罰他,準備鎖兩天就放了他。誰想他不這麼打算,還準備再去找閻王,要親眼看李將軍的生死簿。結果天帝不樂意了,偏不放他。你知道,人間時間走得快,再關幾天,地上就轉眼幾年。所以他就讓我去閻王殿偷李將軍的生死簿。”
柚子問,“你沒答應?”
“當然沒啊。”陳近西說,“做那種事會遭天雷的。我沒幫他的忙,還……還把這事告訴了閻王。所以在毛球恢複自由身後,沒在閻羅殿找到李將軍的生死簿,於是大鬨閻羅殿,那種程度……嗯,大概就跟你們知道的弼馬溫大鬨天宮和哪吒鬨海差不多的程度。”
有了他這個舉例,柚子立刻就明白薛起當年在地府鬨得有多嚴重了。
也明白了為什麼他會被關在地府受刑千年。
“其實……”柚子說,“你們都沒有錯。”
“嗯?”
“你是他的朋友,告訴閻王他的用意,是想阻攔他繼續犯錯吧。可在他的眼裡,這不是犯錯,他把這件事交付給你,是信任你。但你辜負了他,所以他不能原諒你,可他一定也知道你的用意,這就是為什麼他隻是討厭你,但沒有打你一頓的緣故吧。”
陳近西愣了愣,道理大家都懂,但他和那毛球從來都不說破。
他也糾結過很久,狼頭都要禿了,最後他還是決定去告訴老閻,說那毛球要來偷生死簿。
後果他想過,毛球是肯定會討厭他的,說不定還會殺了他。
但沒有,所以他甘願被欺負,不然換了彆人,誰受得了!
他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柚子想了想,看著他說,“跟他一樣,討厭你。”
陳近西笑了起來,“真耿直。”
柚子又說,“那生死簿偷到了嗎?李將軍複活了嗎?”
“沒有。”陳近西說,“生死簿不見了,不是閻王藏起來了,是真的不見了,但那毛球不信。”
柚子有點沒聽明白,“生死簿不在掌管生死的閻王手裡,那能在哪?”
“我也想不通,但確實如此。”陳近西皺眉說,“所以我很奇怪,在那毛球受刑結束之後,為什麼第一時間不是繼續找生死簿,而是陪在你這小丫頭身邊。”
他覺得這事確實蹊蹺,目光又落在柚子臉上,眉頭忽然挑了挑,“要不讓我認真看看。”
“……”
“把臉湊過來。”
“……”柚子驀地站起身,“你要做什麼!”
陳近西見她慌張,自己也慌了,“你瞎想什麼!打住!我又不是色..狼!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麼秘密。”
身上???柚子見他要過來,往後一退,看見餐桌上的雞蛋石頭,一瞬凝神操控。
那六十六顆石頭瞬間懸空飛起,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