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掠過柚子的眉毛,這雙眼睛,如兔子般的紅瞳那樣漂亮,“它可以作為武器,而不僅僅是拿來看奇怪的東西。”
溫軟的指腹貼著柚子的眉心滑過,指尖微暖,並不冰涼,像在挑起沉浸在蠟油中的燈芯,馬上要讓人燃起來。
柚子呼吸微屏,把他的手挪開,說,“我想再去見見白老板,試一試會不會還暈。如果還會暈,你在身邊好好看,看那邪氣是怎麼出現的。如果不會暈就最好,我就好好做采訪。”
薛起問,“剛才暈的那麼厲害,你不怕?”
怕是有些怕的,但柚子更想找出原因。她說,“怕,但總要找到原因和解決的辦法。”
薛起看著柚子,說,“你知道為什麼我在薛家孫輩中偏偏選擇了你?”
“不是因為我天賦最高?”
“一半。”
“那另一半呢?”
薛起說,“我記得那年你五歲,我回到薛家,坐在你家屋頂看你和你的堂兄堂姐們玩皮球。皮球掉進了水溝裡,你們用棍子挖不出,就紛紛放棄了,吵著大人去買新的球。隻有你跳進爛水溝裡,折騰了一個小時終於把球撈了出來。爬上來的時候,已經變成個小泥人。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是最合適的人。勇敢、鎮定、不會輕易放棄,如今也一樣。”
柚子沉思,慢慢想起了當年的事。
“這個……”柚子想說,又覺得不好說。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柚子說,“他們不要那個球,是因為他們有爸爸媽媽可以吵著再買。但我不行……那時候媽媽已經不怎麼回家了,爸爸也被爺爺的病給拖窮,我大伯他們偷偷藏著錢,可爸爸一根筋,手裡根本沒多少錢。”
薛起微頓。
柚子說,“撿到那個球,它就是我的玩具了。”
一個小孩能有多高尚呢,她隻有最原始的**——想要那個玩具。
但沒有錢買,既然是彆人不要的,那她撿到了,就是她的了。
所以她跳下了臭水溝,就為了能擁有那個於她而言很奢侈的玩具。
柚子坦誠說,“勇敢和鎮定,都是被逼的,我沒有那麼厲害。”
薛起說,“為了自己喜歡的東西那麼做,就是厲害。”
柚子低聲,“是嗎?”
“是。”
柚子一笑,得了薛起的誇獎,滿足極了。
柚子打算跟白老板麵對麵地見一見,她讓傭人給白老板遞了拜帖。不過十分鐘,傭人就過來說白老板還沒完全休息好,等明早七點在花園裡見。
於是柚子等了一晚,到了早上快七點的時候,她跟著傭人走過去,心裡還有點不安。
萬一又暈了可怎麼辦,一想到這個,柚子嚇得連早飯都不敢吃,生怕一不小心給暈吐了。
薛起陪在她一旁,說,“不用擔心,有我在。”
柚子看看他,就是有你在我才擔心出糗呀。
生怕在他心裡沒了美好形象。
雖然她本來也沒什麼好形象。
這裡不止一棟古堡,大大小小有十餘棟,每棟的裡麵都有一個大花園。
白老板的邀請卡片上,羅列了十處開宴會的古堡,昨晚那隻是一個開胃菜,今天中午會正式前往第一座古堡。每座古堡的外形大致相同,但裡麵的裝飾卻全然不同。
古玩珍品隨處可見,主人家似乎毫不在意它們的身價,隻想讓賓客也喜歡。
到了花園,柚子路過噴泉和銅塑駿馬,又走過鮮花盛開的花圃,看到了一座歐式白色涼亭。
那裡坐了個男人,從背影看起來應該是白老板。
“我現在沒事,一點感覺也沒有。”柚子跟薛起報告著,繼續往前。
薛起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也還沒發現異樣。
忽然坐在那的白老板似乎聽見有人過來,他站起身回頭,視線瞬間和柚子對上。
幾乎是那刹那,兩條黑線在兩人之間迅速飛出,動作之快,就連薛起都覺得詫異。
他立刻伸手,在黑線即將銜接之際,硬生生將它們攔截下來。
柚子也看見那兩條黑線了,她微頓,“你先鬆手。”
“可能會暈。”
“嗯,鬆手。”
薛起皺眉,將手在她額前拿開。
他剛卸力,黑線瞬間連接。
柚子頓覺天旋地轉,薛起忙扶住她。白老板比較慘,旁邊的傭人反應慢了些,他直接暈得摔在椅子上,嚇慘了傭人。
薛起又以血淨化了柚子體內的邪氣,他看著逃走的邪氣,卻不知道這是什麼。
柚子一暈一醒,胃有點難受,她說,“去看看白老板。”
薛起沒有立刻過去,他想了片刻,說,“我不能時刻替你們防範那邪氣,但可以將邪氣阻隔。”
他低聲念咒,在柚子身上足足罩了三層防護壁,確定就連天雷也能抵擋的程度,這才過去將白老板身上的邪氣清除。
被扶起的白老板坐在椅子上緩緩回神,宛如做夢。
忽然看見那姑娘走了過來,心頓時一震。隻是這一次對視,他沒事了。
難道昨晚那一瞥和今天這一瞥都隻是個意外?
薛起看向柚子,那黑線似乎以秒為單位,柚子跟白老板對視的時間越長,黑線就越多,一直朝柚子攻擊。隻是因為有防護壁的關係,所以柚子暫時還安然。
“白老板您沒事吧?”
“沒。”白老板問,“記者?”
“白老板你好,我是《一言堂》的記者薛柚。”
柚子鎮定問好,白老板也緩過了神,“嗯。”
這個聲調略有些冷,不過柚子入行多年,什麼人沒接觸過,有些大佬熱情,有些大佬就跟白老板一樣,有點冷。
柚子問,“容我冒昧問一句,不知道為什麼白老板指名讓我來做這個采訪。”
態度這麼冷淡,怎麼看都不像是有著徐方舟那樣的理由,而且兩人確實沒有見過吧。
白老板的眉峰始終帶著一股疏離淡漠之氣,他說,“莊園的事,我近兩年已經不怎麼管了。這次的開園邀請,都是我的秘書在辦。”
“原來是這樣。”柚子又滿頭問號,所以白老板的秘書是誰?沒這方麵的資料啊,她再拜托老劉去查的話,他不會罵她一頓吧。
——你這是去寫葡萄酒的軟廣呢還是去調查彆人的戶口呢?
“能請問一下那位助理在哪裡嗎?”
“他外出辦事了。” 白老板看看表,說,“快到時間了。”
柚子想起請柬上的流程了,每天的午時宴會會換一座古堡,但在宴會開始之前,還有一個活動項目——參觀酒莊。
具體參觀酒莊的什麼,柚子也不知道。
但既然是紅酒莊的話,不外乎就是酒莊曆史、酒莊文化、葡萄的培育、紅酒的製作過程吧。
兩人跟著白老板從這裡去第一座要參觀的古堡,此時陸續有賓客隨傭人過去,見到白老板主動停下來跟他問好。
柚子又看見沈艾艾了,畢竟在一波湧上來跟白老板打招呼的人裡,讓助理拿著相機給她拍古堡合影的人實在很顯眼。
等拍完照,賓客也差不多都各自隨講解的傭人散了,前往古堡,這會白老板旁邊的位置倒空了很多。
沈艾艾便來了,時機剛剛好。
柚子竟一時不知道她是真傻白甜還是假的。
沈艾艾今天依舊穿長裙,還是特地選的古歐式複雜長裙,裙子上的花褶子層層交疊,複古又俏皮,“白老板好,我是沈艾艾。”
白老板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沈艾艾沒想到白老板這麼冷淡,她笑得更燦爛,“聽說白老板最近進軍了影視圈,您對這個很感興趣呀。”
白老板還在往前走,沈艾艾跟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說,周好就在一旁費力舉手撐傘。
看著他們走遠的薛起低頭對柚子說,“我原本還覺得白老板隻對你說了一兩句話算是冷淡,現在看來,你簡直是貴賓。”
“何止是貴賓啊。”柚子說,“那是三生有幸。”
薛起笑了笑,餘光看見冷緋路過。冷緋看看他,又看看柚子,開口,“早。”
“早。”
“早。”
然後就沒然後了,冷緋直接走了過去。
“冷小姐走那麼快乾什麼。”
一個男人快步追了上去,非要往冷緋身邊貼。可明顯冷緋不樂意,他邊貼她就邊往旁邊走,兩人大有要走到天涯海角去的趨勢。
“喂,油桶。”
薛起不想被一個油桶擋住他的視線,幽幽開聲了。
“油桶”聽出這聲音了,渾身一震,回頭看見薛起,“你……”
薛起看看他被紗布裹成球的手,一笑,“手還疼嗎?”
油桶猛地一抖,罵又不敢罵打又不敢打,拔腿就跑了。
薛起見他模樣狼狽,頓時笑了起來。
冷緋看他一眼,也沒道謝,走遠了。
柚子說,“冷緋真的很冷,氣質比以前更冷了。那胖子什麼人?”
“不知道,昨晚就是他纏著冷緋,還對我破口大罵,我不開心,就捏碎了他的手骨。”
這也說得太輕描淡寫了吧。柚子說,“難怪他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兩人邊說邊前往第一座古堡,到了那,賓客基本已經到齊。
三百賓客在這巨大而高有十餘米的大門前,似乎渺小如蟻。他們低聲交談著,白老板站在最前麵,示意傭人開門。
站在後麵的柚子墊了墊腳往前看,不知道在這座古堡裡,白老板想給他們看什麼。
古堡大門緩緩被十餘傭人推開,高聳的巨門揚風起塵,漸漸露出它的真麵貌。
第一扇大門——
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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