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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吳參的進京述職吸引了朝野部分的目光。

對於這人的身份,朝臣們也有腦子,知道不能亂吆喝,畢竟安南才安穩沒幾年,沒有十幾二十年,胡氏、陳氏這一代幸存者不進棺材,怕是賊心不死,仲博達這個身份早就已經結束,現在站在大家麵前的是吳參。

自從公布女子科舉的消息後,朝野那麼多鬨騰和議論聲,倒給霍瑾瑜提了醒,女戶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過往女子也可以單獨向官府申請戶籍,不過是在無子、無夫的情況下,家中隻能由女子當家做主。

具體放開政策需要戶部那邊討論,畢竟此事關係的不是少數人,牽扯到許多女子未來的生計。

雖然她想女子能儘快立起來,但是男女有彆,尤其在農耕時期的古代,女子更是處於弱勢,科舉可以一視同仁,但是女戶方麵不行,畢竟大環境還有女子本身柔弱,要有一些政策方麵的照顧。

吏部尚書聽完霍瑾瑜的主意,眼睛微微放光,“陛下,既然如此,那科舉方麵是不是暫緩一下。”

霍瑾瑜笑了笑:“這兩事又不衝突,朕相信爾等的能力,再說你們太過擔憂,即使有了政策,女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追上來的。”

再說古代文盲率奇高,雖然每年報考科舉的人很多,但是將其放在天下百姓中,實屬九牛一毛,女子能識字的就更少了。

霍瑾瑜知道,這些政策都是輔助,真正要讓女子地位提升上來,還是要讓社會發展起來,能提供更多的輕勞動崗位,讓女子依靠自己的雙手也能豐衣足食,自然也就會追求更高的地位。

否則若是女子拚儘全力也隻是維持在溫飽上,為了活著多數也就選擇依附他人,畢竟即使現代生活,都有許多人為了安穩選擇當家庭主婦。

吏部尚書皺眉。

心中直歎氣,他理解陛下的立場,大家也知道陛下的心思,他雖說平時古板了些,也是憐惜女子的處境,但是開放女子科舉一事,民間的非議太多,對於女子也不一定是好事。

霍瑾瑜唇角勾了勾,“顧問處那邊曾經調查過,即使開放科舉,女子參加科舉估計也很少。再說可以杜絕一些女扮男裝的人擾亂考場秩序,這不是一些人一直深惡痛絕的嗎?”

洛平川的身份暴露後,“鼓舞”了不少女子有樣學樣,也女扮男裝去求學、考試,為此弄出了不少笑料和矛盾。

許多朝臣就上書祈求要整肅考場風氣,對於女扮男裝考科舉的人予以重罰,霍瑾瑜對此則是模棱兩可。

吏部尚書嘴角直抽。

陛下啊!這種解釋若是傳出去,怕死會氣死許多臣子的。

咱們沒仇啊!

關於科舉的事情,朝野鬨了一個多月,漸漸沉寂下來,畢竟今年不是科舉年,等到過兩年恰逢科舉年的時候,估計又會舊事重提。

月底,褚青霞那邊傳來大消息,新一代蒸汽動力機研究出來,比之前的效率提升了兩倍,如此跨越讓霍瑾瑜十分精細。

除了這個,紡織機研究所也出了成果,第十代紡織機的效率也大幅提升,已經可以投入市場使用。

霍瑾瑜打算由朝廷牽頭,成立官方紡織廠,鼓勵民間也積極建廠,推廣新式紡織機。

……

近些年,若說哪個地方發展最快,莫過於兩廣地區。

過往百姓提起兩廣,腦海中飄過的都是“瘴氣”、“流放”等詞,可是新帝登基後,鼓勵海貿,兩廣地區商業那是繁榮異常,港口帆檣如雲,各種造船廠層出不窮。

景朝的船隻現在算是遍布全世界。

而人是擅長模仿的物種。

當景朝的新式大船出現在他們港口時,勢必會引起當地人的注意。

是故,早在多年前,就有不少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模仿景船,過往他們的船大多是貨船商船,注重裝東西。

但是景船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海船則是平衡了運輸和火力,畢竟在茫茫大海上航行,要警惕的不止老天爺和大海,還有海盜。

所以外國人看到後,就迅速仿製了。

有的因為模仿的太像,在海麵上行駛時,還鬨了不少笑話,比如前幾年一支流亡的倭寇將一艘西班牙船當成景船,一開始這些倭寇打著報仇的旗號,千辛萬苦組織一百多人想要奪船。

後來辛苦奪下去後,發現這船居然是西班牙船,還是王室貴族的,壓根和景朝無關。

事後,西拔牙王室對那群倭寇下了通緝懸賞令。

再之後,這群倭寇逃竄撞上景朝的商船,一下子被拿下,被商船的人交給了西班牙王室,不僅得了賞金還與受到王室的禮待。

那個時候,落網的倭寇才明白,一開始搶錯人是他們的幸運。

霍瑾瑜還聽說,兩年前有一群倭寇登上了新夷洲,冒充景朝人想要搶劫當地土著,被對方全滅,屍首被土著掛在海邊示眾。

而新夷洲,這些年越來越多的人登上大陸,一些是探險流亡的人,一些是海盜,還有許多傳教的人……雖然新大陸條件艱苦,但是物資豐富,而且板塊還大,也算是維持了微妙的平衡,整日打打殺殺不斷,但是各個勢力之間沒鬨出太大的矛盾。

當地的土著也在這些混亂中,迅速成長,五年前,在一名傳教士的建議下,正式建國,占了新夷洲一半土地,在霍瑾瑜看來,不算國,更像是聯合部落,

景朝的商品在新夷洲同樣受歡迎,絲綢、瓷器、玻璃都是硬通貨。

十月,東海水師傳來消息,說是天主教會的大主教送來國書,想要派一名紅衣主教到京城覲見。

霍瑾瑜看完消息,玩笑道:“難道天主教還想給朕傳教?”

殿內其他人聞言紛紛笑了。

忠勇侯將胸脯拍的砰砰直響,“陛下,若是那些紅胡子綠眼睛的夷人敢亂說話,他的命不用要了。”

霍瑾瑜斜睨道:“兩國交往,不斬來使。胡說什麼!”

就算她不信耶穌那一套,但是這可是中世紀的教會,她可不想以一己之力吸引整個歐洲的仇恨值。

彆到時候幾百年後,那些歐洲人算舊賬,拿這個當理由來侵略東方。

鴻臚寺卿:“陛下,您是打算見紅衣主教了?”

霍瑾瑜勾唇笑了笑,“不見!就說路途艱險,還是不要折騰對方了。”

鴻臚寺卿:“微臣打聽到,近些年,歐洲各地的王室與教廷的摩擦逐漸加重,估計教皇想拉攏您作為靠山。”

若是能拉攏到神秘強大的東方大國的支持,肯定讓教皇的底氣更足,而且說不定在與景朝的貿易中拿到實惠。

霍瑾瑜擺擺手,“算了,朕還是不添亂子了。”

她擔心,日後傳教士入中原傳教士,用她當背書傳教。

鴻臚寺卿:“那臣就替陛下推辭了!”

霍瑾瑜點了點頭。

除了這事,教皇此次給她寫信,還想與景朝做一筆大生意,想要買幾艘戰艦保衛教廷。

霍瑾瑜:……

在她過往的映像中,沒聽說十字軍東征需要海船啊。

工部尚書立馬道:“不賣!船賣出去了,他們肯定會仿造,這是肉包子打狗,不行不行!”

兵部尚書聞言,輕嘖一聲,“沒想到你們工部的官員如此通透。不過,陛下,老臣以為,最新的戰船肯定不能給,但是水師退休下來的一些破爛可以修修補補賣給教皇,反正比他們的好。”

近年來,雖然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都在仿製他們的船,但是大多隻有其形,內部構造還在摸索中。

戶部尚書精光一閃,拱手道:“陛下,此事可行,再說隨著我國海貿規模日益增加,一些東西也不好捂住,不如由咱們控製。”

霍瑾瑜挑了挑眉,“這法子倒是可以!”

在有了更便捷的獲取方式後,自己研究的動力就小了,他們還有錢賺。

在確定後,鴻臚寺那邊就給天主教皇回了信,還貼心附贈了價格表。

信送出去後,鴻臚寺卿摸了摸胸口,他一回想起之前的大家商議的價格,就覺得良心有點不安,不過隻是一瞬,很快就背著手,悠哉地哼著小曲走了。

……

天主教的教皇此次買景朝的戰艦不是為了他買的,而是因為英國國王的請求。

雖說現在英國還能造炮,但是技術粗糙,口徑大、炮身短,炮身長一點就容易炸膛,容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們見過景朝的艦炮和戰艦,無論是速度、攻擊、防禦,都要比他們的強,所以他們當然願意。

教皇那邊接到景朝的信時,一開始見他們答應了,十分高興,差點跳起來,可是後麵看到價格,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捂著胸口道:“上帝哦!這群東方人怎麼那麼狠!”

紅衣主教史密斯聽到這話,有些疑惑,教皇怎麼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喊上帝,“冕下,您是怎麼了?”

教皇將翻譯好的信遞給他,“東方人願意賣船,不過價格要嚇死魔鬼!”

史密斯接過信一瞥,一艘護衛艦開價七萬景幣,驅逐艦開價十萬景幣,千噸級彆的遠洋艦要二十萬景幣。

這是什麼概念,英國國王去年的收入才三萬英鎊,整個皇室收入也才五十萬英鎊,一英鎊按照銀含量能兌換二景幣。

也就是說拿下三艘船,花費將近二十萬英鎊,這筆錢英國皇室舍得出嗎?

還有,他與教皇作為中間人,也是要受點手續費的,原先以為能從中賺個一兩萬英鎊,現下景朝這報價,讓他怎麼辦,他從哪裡賺錢?

史密斯腦子轟隆響,呆呆道:“冕下,這生意咱們還做嗎?”

之前英國王室還雄心勃勃地要從景朝買一支艦隊,現在光是三艘戰艦的報價就已經要了老命。

教皇深吸一口氣,一把握緊桌上的銀酒杯,葡萄酒被一飲而儘,“當然做!你將所有價格往上提一到兩成報與國王陛下。”

史密斯更加傻眼,“冕下,您是在開玩笑吧,原先的價格國王都買不起,再往上提,他就是再大方,也不會拚著破產的風險買啊!”

“哼!英國想要打敗西班牙人,這批船非買不可。”教皇目光幽幽道。

史密斯:……

……

史密斯將新價格表交給國王後,果然見到對方目瞪口呆的表情。

國王幾欲吐血,“這群東方人乾脆去搶算了!”

史密斯心中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為了做成這筆生意,他還是要哄著國王陛下。

想到這裡,他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眼眶在特殊藥水的作用下也紅了,“尊敬的陛下,您應該知道與那群傲慢的東方人打交道有多難,這些戰船都是他們的寶貝,若不是教皇冕下的誠心請求,接連送了好幾份信,這些船他們是不願意賣的。”

“陛下,有了這些船,英格蘭帝國就能打贏西班牙人,若是讓西班牙人聽到消息,也去和東方人做生意,您的機會就沒了。有了這些船,英國就能打下更多的海港,這些都是穩賺不賠的。”

“再說戰艦本身的價格就在那裡,東方的技藝與咱們不同,據我所知,在東方,價格最低的一艘船可是價值數萬匹絲綢。”

——目前景朝國內最便宜的絲綢八錢一匹。

國王神色減緩,麵有意動,遲疑道:“可是,這些錢要與皇室商量一下。”

反正不能消耗他的個人資產。

史密斯一聽,鬆了一口氣,做了一個優雅的皇室禮節,“國王陛下,教皇冕下促成這事也廢了好大的心力,甚至打算若是東方皇帝不答應,就派一名紅衣主教前往東方商談。”

“冕下不愧是教皇!”國王雖然被價格膈應到了,不過還是領教皇的情。

畢竟以前他派人給東方皇帝送信想要買船,基本上沒有結果。

史密斯笑道:“此乃上帝賜福!”

……

英國國王在與皇室商討了半個月後,在確定沒有講價的餘地後,最終向教皇送了消息,決定買下其中千噸遠洋艦還有驅逐艦,至於護衛艦,他們打算自己配備兩艘。

在大臣們的見證下,史密斯與國王簽下這筆價值十七萬英鎊,換算成三十四萬景幣的生意。

史密斯滿臉堆笑,“在下一定催促東方官員在冬日前,將這兩艘船送過來。”

國王矜持地點了點頭,示意一旁的侍從將英鎊搬出來。

史密斯看到箱子,笑容更加濃鬱。

……

在與國王簽訂協議的第二天,史密斯就去找了位於倫敦的景行辦事處,將十五萬英鎊交給他們,同時打算與他們一起回到景朝拿船。

至於為什麼不是先付定金,那是因為景行的人不同意,擔心教會賴賬。

至於史密斯他們以上帝的名義保證,他們還以玉皇大帝的名義保證不會騙人呢。

……

九月底,史密斯坐著景行的船到了澎湖。

他們回來的這段時間,恰逢萬壽節,史密斯自從進入東海後,見到不少國家的使臣乘船去景朝,說是要去朝貢,各種膚色、各種語言、各種服飾都有,讓史密斯看的眼花繚亂,真正見識到了什麼是萬國來賀。

隨行的景行官吏一路上不知道聽他喊了多少聲“上帝”。

聽得他腦袋直漲,心想這種場麵有什麼好驚奇的,若是去了京城那邊,這人怕不是以為自己到了天堂吧。

不過史密斯滿心的歡喜和緊張在見到水師賣給他的船崩了。

他看向遠處破舊的兩艘木製帆船,不可置信道:“這兩艘船價值三十萬?”

若是新船他也就忍了,但是這兩艘船看外麵的痕跡,至少用了十年以上。

負責招待他的祁總兵虎眼一瞪,“三十萬不止呢,當初我們東海水師為了搶著兩艘戰艦,可是與南海水師吵了好久。”

史密斯氣的臉皮直顫,揪著翻譯的衣服,激動道:“這麼破的船至少十多歲了,國王可是花了三十萬景幣,這錢又落不到我身上,不行,要換!”

翻譯被他拽的前後搖晃,隻能一邊護著自己的脖頸,一邊給祁總兵翻譯。

祁總兵頓時冷笑一聲,當即扯著史密斯的上了主戰艦,靴子使勁踩在甲板上,“這是我大景的戰艦,不是雞蛋殼子,怎麼就不結實了,想要新船,彆說二十萬,就是六十萬,也買不到。”

這個傳教士什麼都不懂,隻看到船板陳舊,就以為船不行,他們景朝雖然給的是破爛,但是也不會弄得太過難看,真給他們他們弄上一堆什麼都不能碰的破爛。

要知道本身船艦用的木頭就比普通民艦好,成本比普通民船高多了。

而且技術也比民船高,對方能用二十萬買個最新民船,但是軍艦,絕對不行。

所以可能價格虛高了許多,但是絕對不太坑。

祁總兵指著上麵的帆裝、艦炮等裝置,“這些東西難道就不是錢?”

史密斯:……

雖然他覺景朝的技術可能高一點,但是他們出的價格絕對坑人。

奈何他已經簽了契約。

而且這些船不弄回去,他與教皇的好處也拿不到。

史密斯眉頭皺的緊緊,用匕首使勁砍了砍船板,又在船上逛了兩圈,最終咬牙道:“可以。你們就不能將他們翻新一下嗎?”

聽完翻譯的話,祁總兵懶洋洋道:“翻新費錢費力,而且在海上行駛,船越新,越容易被人惦記。”

史密斯:……

他不管這些,想了想,有些糾結道:“這些給英國陛下的戰船,這樣送回去,我恐怕會受責難!一定要翻新!”

祁總兵聞言,背對著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千銀幣,我讓兄弟們給你上下翻新,這些錢我也不拿,就當是給兄弟們的酒肉錢。”

“……”史密斯聽完,幾乎吐血。

一千銀幣,即是要坑他五百英鎊。

史密斯:“五百!實在不行我就自己找人乾!”

“八百!你小心找錯了人,將船給毀了,到時候讓我們修,一次就要好幾千兩,甚至上萬兩!”祁總兵給他比劃了一個“八”字。

“……”史密斯深吸一口氣,“可以!你們最好要讓它煥然一新,否則國王陛下不會再買船了。”

實在是他也沒選擇,東方人說的沒錯,就算船舊了些,也比他們歐洲的技術好幾倍,更不用說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他們的船了。

如果向他們購買船,估計也會被坑的找不到方向,質量還沒有保證。

這艘主艦雖然舊了點,但是用了十多年還能有現在的質量,足以證明它的優秀。

祁總兵:“你也彆嫌棄他舊,這船可比你們那邊的船結實好幾倍,等到你們自己操控就知道。”

史密斯不在乎這個,他現在隻想心疼他的錢袋子。

生意定下後,祁總兵吩咐了親衛一句,然後帶著史密斯下去喝酒了。

七八天後,兩艘光彩四溢的戰艦出現在史密斯眼前,讓他眼前一亮。

祁總兵搭在他的肩膀,“史密斯主教,你看本將軍沒騙你吧,我們若想與你耍心眼,肯定提前就翻新了,這樣你也察覺不了多少,我們景朝人做生意,一向講究誠信!”

這下不止史密斯,就是翻譯也是一頭黑線。

史密斯覺得景朝人不翻新,純粹是摳門,當然可能他們也不怕被他們知曉。

……

等到將史密斯一行人送走,祁總兵伸了伸懶腰,“總算將這兩個破爛賣出去了!”

旁邊的親衛無語道:“將軍,那兩艘船曾經也是咱們的戰友,能不能彆‘破爛’、‘破爛’地稱呼。”

祁總兵聞言,斜了他一眼,“行!那你覺得三十萬銀幣和兩個老戰友哪個實惠!”

親衛昂首挺胸,“三十萬!”

“滾!”祁總兵當即踹了他一腳,然後負手看著遠去的兩艘戰船。

其實這兩艘風帆木質戰艦當年造價確實不菲,驅逐艦當年花費了四五萬,巡洋艦當年也是花費了十一萬啊!都是他們水師的老戰友啊!

……

此次賣船獲得的三十萬銀幣,其中四成歸了水師,四成歸了國庫,剩下兩成則是給了兵部,一開始兵部想要分一半給內帑,霍瑾瑜沒要。

至於翻倍賣給英國,霍瑾瑜毫不心虛。

據她所知,在鼠疫結束後,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現在歐洲又打起來了。

目前主要是英國、西班牙、葡萄牙三者混戰,三國的陸軍照她來看,目前是菜雞互啄,變數就出現在海軍身上,但是三國之間,英國在此方麵落後西班牙、葡萄牙。

要想贏,英國除了海軍,還要配備一支完整優秀的艦隊。

有了這兩艘戰艦,對方就有了大半西班牙、葡萄牙海軍的機會,三十萬銀幣真的挺實惠了!

做生意,質量是一方麵,有時候時機也是一方麵。

一瓶普通的礦泉水,在不同時機、不同地域出售都有差彆,何況是戰艦這種軍製品。

隻不過,後麵景行從海外來信,說天主教的教皇在這筆生意中得到了四萬銀幣的回扣,心情頓時就有些不好了。

霍瑾瑜一拍腦門。

不愧是教皇,如此生財有道。

眾臣知道後,也是無語。

果然他們還是不了解外國這些神職人員。

……

霍月淺、霍雲深聽完後,頓時憤憤不平。

霍雲深:“教皇好奸詐哦!”

“這麼貪財的人也很侍奉天神?”霍月淺不解,她也聽宮中先生說過這些海外神教,不也是如他們中原的佛家、道教一樣,愛世人、做好事嗎?

霍雲深眼珠子轉了轉,“娘,要不咱們揭穿他!”

“不行!”霍瑾瑜給了兩個小家夥一個腦嘣。

她雖然心塞,不過沒想過揭穿教皇,她與教皇無冤無仇,再說她的錢也拿到了。

那位教皇冕下最好將英國國王糊弄好,不要讓其因此而怨上她,否則她隻能被逼公布真相了。

第152章

與英國的生意雖然做成了,但是並不代表霍瑾瑜打算支持英國,她可不想英國戰勝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拿到大西洋的海上霸權,這個時候就要靠景行的海外操作,若是順利,可以讓三國互相牽製,相互消磨。

景行接到國內的命令後,也沒有被難住,他們是景朝人,又不是歐洲人,陛下讓他們一邊做生意、一邊維持好三國之間的“關係”,他們自然讚成。

霍瑾瑜聽說,英國國王看到煥然一新的戰船後,十分高興,在皇宮中舉行了晚會感謝了促成這筆生意的教皇,為此還贈與了教皇一千英鎊作為感謝。

霍瑾瑜:……

默默為英國國王同情了一秒。

……

經過這些年,對於京城的人有什麼變化,就是京城的交通工具越發多。轎子、馬車、有軌雙層馬車……尤其馬車,現在馬車基本上都安裝了彈簧減震結構,有軌雙層馬車有的還是鋼材結構。

至於麒麟院前幾年折騰出的自行車、三輪車……因為價格貴、造價高,並不好推廣,而且騎行的時候姿態也不雅致,不如騎馬帥氣,學起來也麻煩,所以目前很少,不過讓霍瑾瑜驚訝的是,太學的學子居然將其改變了成了人力車,這個倒是受歡迎,若不是價格貴,說不定推廣會更快。

不過霍瑾瑜最心心念念的就是蒸汽火車,可是目前以麒麟院的實力,她還要再等一些時間。

目前來說,霍瑾瑜也就折騰幾條有軌馬車,至於鐵路,即使搞,霍瑾瑜也不打算讓朝廷獨立承擔,實在是花費太高,尤其火車才麵世的時候,更是天價,到時候可定要讓地方、民間一起參與,才能降低成本,否則即使她是皇帝,也不能如此奢侈。

現在還是那句話,讓手下的人先用有軌馬車做實驗,好好研究透鐵路係統,所以最近京城修的軌道,都是與之前的鐵軌交叉的,讓負責的人好好研究交通規則,怎麼實現變軌運行,畢竟鐵路要物儘其用,隻要不撞車就行。

昌寧二十二年,春。

一直在京城養病的寧王得到消息,他的世子病亡,目前王府為世子之位爭的不可開交,偏偏世子病亡的消息,還是他從朝廷這裡知道的,寧王府的人壓根沒人通知他。

寧王氣的快要吐血,這群人是當他死了嗎?

不過寧王現在不是氣這個的時候,陝西從去年開春到現在,幾乎沒有下過雨,正值大旱。

加上一些懶政、不當人的地方官從中激化,就發生了不少小規模的叛亂起伏,寧王府世子出事,讓一些人找到了可乘之機,一夥亂民之際闖進了王府,將寧王府的大小家眷全部都劫持了。

寧王聽到消息後,當即眼前一黑。

老天爺是懲罰他過往行事太過混賬嗎?他都這把年紀了,還要遭受這種打擊。

霍瑾瑜為了安撫其他受災的百姓,一直都是以安撫為上,多多賑災運糧,防止引起更大的民怨。

至於寧王府的人,目前當地官員正在努力救援。

經過霍瑾瑜調查,參與的造反者背後有前朝殘黨以及對她不滿的地方士紳支持。

霍瑾瑜歎氣。

這些人真是賊心不死,大災之年不想著救災,反而想著改朝換代。

現在可是昌寧二十二年,不是腐敗墮落的前朝,百姓的生活雖然不說小康,但是也能保證餓不死。

對於這些烏合之眾,霍瑾瑜連派兵都不用,地方就能將這些解決,隻是現在他們手中還握著寧王府的人質,就算不看在寧王的麵子上,也要給其他觀望的藩王一個交代。

若是出了事,事後會不會有人說是她自導自演,故意“殘害”寧王府的家眷。

為此,霍瑾瑜命令地方守軍將務必將寧王的家眷給救出來。

快到五月的時候,陝西那邊來報,寧王府的家眷大多救出來了,就是寧王的小孫女與叛軍首領一起飲鴆酒身亡了。

霍瑾瑜疑惑:……

什麼叫“一起身亡”?

負責這事的官員看出霍瑾瑜的疑惑,有些尷尬道:“陛下,您沒聽錯,據臣調查,寧王的孫女盧倩兒與叛軍首領王意私定終身,寧王世子不同意,盧倩兒心生不滿,在王意的攛掇下,給世子下了毒,造成世子不治身亡,而後王意帶人闖入寧王府,盧倩兒看出他的真麵目,在我等到達之前,哄騙王意喝了毒酒,雙雙毒發身亡,上述所言乃是盧倩兒的自陳。”

霍瑾瑜眉梢微挑,“居然中間還有這事?寧王可知?”

沒想到這次的叛亂居然還有戀愛腦摻雜其中。

官員垂首道:“微臣還沒有告訴寧王!”

霍瑾瑜:“寧王府的人可曾安置好?”

官員:“都已經遵照陛下的吩咐,好好安置。隻不過寧王妃這次受到驚嚇,神識似乎有些不清楚。”

霍瑾瑜微微歎氣,“委婉一些,寧王畢竟年紀也大了。”

寧王今年都五十多了,這種倫理大戲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

……

寧王確實有些撐不住,怪不得王府的人不敢告訴他,原來是如此。

不過他在悲痛過後,很快就有了其他想法,想要回封地,他已經在京城被困十多年,再待下去,怕是要死在異鄉。

次日,霍瑾瑜接到消息,說寧王悲痛欲絕,臥床不起,似乎神誌不清,時不時呢喃著回家。

霍瑾瑜偏頭想了想,“先養好病再說,他現在這個樣子,傳出去,天下人還以為是朕將他逼瘋的。對了,派人問問他,寧王世子沒了,新世子他有沒有想法?若是繼續糊塗下去的話,朕就做主了!”

官員躬身告退。

韓植聞言,說道:“陛下懷疑寧王是裝的?”

霍瑾瑜睨了他一眼,“難道還懷疑他不是裝的?”

被她拘在京城的幾個藩王,有一個算一個,都屬於沒心沒肺的那種,不怎麼負責,單單為了一個世子一朝病成這樣子,霍瑾瑜不相信。

“嘿嘿……奴才也是隨口一問!”韓植輕輕拍了拍臉頰,訕訕一笑。

霍瑾瑜不理他,拿起寧王的折子看了看。

不知道寧王的這個折子是誰給他捉刀,寫的情真意切,讓人見之流淚。

寧王這些年也安分,越來也講究養生,讓他回去也沒問題。

若是他是仿效勾踐“臥薪嘗膽”,回去後想要反擊,那其餘的藩王就不能怪她,老實在京城“享福養病”。

沒辦法!誰讓寧王吃了絕戶!

……

寧王接到宮裡的諭令後,一時分辨不出陛下的意思。

對於世子,說實話,他沒多少想法,他在京城,世子的冊封壓根由不得他做主,為此他和善道:“煩請公公告訴陛下,微臣相信陛下的眼光,她決定就行!”

內侍聞言,微微點頭,“還請王爺養好身體!”

寧王前腳將人送走,後腳就被趙王、江王、厲王他們笑了一波,說他是癡心妄想。

寧王:……

年中的時候,霍瑾瑜宣召寧王剩餘幾個兒子進京看望寧王,順便讓寧王確定新世子人選。

接到消息的寧王兒子們麵麵相覷,猶猶豫豫地往京城趕路。

寧王見霍瑾瑜不允許他回封地,愁眉思索後,咬了咬牙,又給霍瑾瑜上了一道折子。

——他要選個閨女立女世子!

霍瑾瑜看到折子內容後,差點被口水嗆到,反複看了兩遍,扭頭詢問一旁伺候的韓植、檀菱,“韓植,檀菱,你們覺得寧王是不是真的糊塗了!”

兩人一頭霧水!

韓植:“陛下,這話是何意?”

明明前些時間才說了他。

霍瑾瑜屈指敲了敲折子,“寧王上折子說要立女世子!”

“啊?”韓植、檀菱對視懵然。

腦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寧王急瘋了吧!

韓植眼珠子轉了轉,笑道:“陛下,依奴才看,寧王他是要討好您。”

“討好朕啊!”霍瑾瑜托腮想了想,“可是他家閨女都嫁人了,立什麼女世子,純粹是胡鬨!”

難道為了立女子,還要他們和離歸家,這樣做的話,恐怕天下人以為她魔怔了。

檀菱皺了皺眉,“陛下,您忘了,寧王還有一個庶女在太學教書,因為一直沒回封地,所以她的親事就擱置下來。”

她懷疑,這位庶女被耽擱下來,是因為寧王府那邊忘了這人。

此人現在似乎年紀很大了,想來嫁人的意願也不高。

“太學?庶女?”霍瑾瑜挑了挑眉,覺得有意思了,“檀菱,你去問問寧王,他想立哪個閨女為世子?”

……

檀菱按照霍瑾瑜的吩咐,詢問了寧王這些。

寧王當即臉色一板,負手道:“哪個能擔得起寧王府的門麵,自然就選誰。”

檀菱勾唇笑問:“敢問殿下,出嫁女是否也行!”

寧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本王應該有幾個沒嫁的女兒。”

他寫完折子後,想了想府中的子女,除了孫子孫女,按照年紀,應該都成親了。

想到此,他努力壓下上翹的嘴角。

這也算是錯有錯著!反正他來京城時,確實還有幾個子女沒有成親。

檀菱:“既然這樣,奴婢知道殿下的意思了,女世子的人選就隻有了盧佳姑娘了。”

寧王聞言,神色一怔,“盧佳是誰?”

檀菱貼心介紹:“盧佳是您的庶女,在府中排序第九,今年二十六歲了!”

寧王頓時心中一咯噔,“她為何還未嫁出去?”

檀菱搖頭,“奴婢也不了解,殿下見了她詢問即可!”

寧王:……

……

紫禁城,乾清宮。

殿內清冽的龍涎香隨著冷風徐徐上揚。

一名青衣女子恭敬地跪在地毯上,垂眸斂目,隻能從側麵辨認出對方模糊的眉眼。

“盧佳,你可知朕為何宣你進宮!”霍瑾瑜居淡淡俯視道。

“臣女不知!”盧佳低聲回應,眸光靜靜地看著地毯的紋絡,目光片刻不敢遊移。

“寧王府的世子沒了,寧王上折子說要立女世子,你可知其中含義?”霍瑾瑜又翻開了寧王的折子。

等這個折子給滿朝大臣看了後,不知道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陛下!”這下盧佳維持不住冷靜了,下意識抬頭望向霍瑾瑜,在目光觸到她明黃的衣袍時,仿佛陽光被刺到,慌忙低下了頭。

霍瑾瑜:“你在太學學了那麼久,又當了夫子,應該知道怎麼抓到機會吧!你若是不敢,現下可與朕說!隻不過,接下了這個位置,你要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麼情況。”

畢竟寧王的子子孫孫一大堆,最後立了一個女世子,肯定會引起寧王府的人不滿,尤其對方身份還是庶女。

“……”盧佳腦子此時堵著一團亂麻,隻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連呼吸都慢了下來,眼睛發脹,帶著幾分迷茫。

失神地環顧了殿內,目光在觸及霍瑾瑜時,腦海中的轟鳴沉寂,迷霧一下子被破開。

有陛下在,她怕什麼!

不管她是男子還是女子,機會就在她麵前,若是把握不住,她要後悔一輩子。

“臣女多謝陛下恩賜!”盧佳恭敬叩拜,目光堅毅地看著她,“臣女一定不負陛下的期望!”

霍瑾瑜欣慰頷首。

……

不過在事情定下來之前,霍瑾瑜先為盧佳造勢。

私底下命人在民間傳了一些盧佳孝順、聰慧的事情。

沒過幾天,京城不少百姓都知道寧王在被寧王府拋棄在京城時,是他的庶女經常帶著學生前去看他,才讓他病情恢複的那般好,也讓寧王樂不思蜀,一直待在京城。

聽到傳言的寧王:……

他這下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就在朝野一些人疑惑此事的時機時,朝中又傳出寧王向陛下上折子要立女世子的消息。

眾人回想前段時間的消息,對於人選也不做其他猜測。

不過……

朝野官員:寧王是瘋了嗎!

正往京城趕路的寧王兒子們:父王真瘋了!

消息一出,這下許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寧王與盧佳身上,據說之前磨磨蹭蹭的寧王兒子們也日夜兼程往京城趕,擔心寧王“糊塗”了。

朝堂因為這事,又開始吵起來,霍瑾瑜則是悠哉看戲。

……

六月,高麗發來消息,民間又發生了叛亂,高麗已經發生了三年旱災,可以說是寸草不生,百姓生活艱難,隻能拿起武器反抗。

不過這次的口號有些意思,不是平時所謂的“推翻舊王,另立明主。”,而是想要讓景朝接管高麗,他們不要當藩屬國,他們要成為大景人!

這個消息傳來,暫時將寧王要立女世子的消息給壓住了。

尤其民間百姓一下子樂了,茶餘飯後談的都是這些。

霍瑾瑜也帶著霍月淺、霍雲深兩姐弟出宮湊熱鬨。

霍瑾瑜這次穿了一身比較次的青綢子,姐弟倆也是差不多打扮,謝少虞則是穿著一身灰棉布,還戴了胡子,身上搭著灰布袋,看著像是他們的賬房,周圍的護衛則是布衣打扮。

乍一看像是外地進京來行商的。

霍瑾瑜在一處天橋旁找到一個熱鬨茶樓,對於外麵茶攤,人太多,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她還帶著兩個半大孩子,若是有人趁混亂拐人,她哭都沒地方哭。

在茶樓中,她主動扯話題,“哎呀,你們聽說沒有,咱們景朝要多一塊國土了!”

霍雲深配合道:“我知道,是高麗!”

大廳中聊天喝茶的百姓一聽,也漸漸參與進來。

……

“什麼嘛!一個破爛地也敢湊過來,不想要!”

“可不能這樣說,有人在的地方說明就有可取之處!還是可以的。”

“我覺得可以,身為景朝人,當然希望國土越大越好。”

“你知道什麼叫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嗎?我聽說高麗都旱了三年,窮的都吃人了,而且本身就一窮二白,要那個地方,還不如琉球島。”

“朝廷連琉球島都不喜歡,會稀罕高麗嗎?他們國內鬨是他們的事情,咱們肯定不稀罕!”

“也不用這麼嫌棄,到時候地方咱們拿了,派一個藩王去鎮守不就性了。”

“說的輕鬆,我家三嫂的舅舅是東海水師的千戶,他說了,若是朝廷願意,水師替陛下拿下整個東亞沒問題,不讓動,不就是因為不實惠。”

“那陛下為什麼要新疆,我可是聽去新疆做生意的友人說了,荒涼的很,好多沙子!”

“這傻子,陛下要拿下新疆,當然是為了邊陲安全,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善待那些西域王公,讓他們成為自己人,總好過變成咱們的敵人好!”

“這老哥說的有理。”

“對啊,為什麼那個高麗上趕著要加入景朝,還不是因為有好處!”

“反正我是不同意,去年我還見到過高麗使臣,嘖嘖,言行粗鄙,尖嘴猴腮,一點不像一國使臣。”

“我看人家長得挺好的,你就是看他們不順眼。”

“我不是看他們不順眼,我是看那塊地方不順眼,我可不想被朝廷移民到高麗,寧願去新疆、安南,也不去高麗。”

“哈哈哈!”

……

霍月淺、霍雲深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也加入討論。

謝少虞、霍瑾瑜在一旁淡定看著。

等差不多的時候,霍瑾瑜付了錢,一行人離開茶樓,上了馬車。

到了馬車,霍瑾瑜含笑看著兩人,“你們聽了那麼多?高麗這事如何解決?”

霍雲深歎氣;“可惜高麗太窮了。要不得!”

許多百姓看得出來問題,他自然也知道。

霍瑾瑜拿起折扇給了他腦袋一下,“朕是問你解決方法!”

霍雲深呼痛撓頭,想了想,“兒臣覺得,高麗王室傳承一百餘年,也算是在民間有名望的正統,不如朝廷降旨勉勵一番,讓高麗民眾看到咱們的立場就行。”

高麗也盛行儒家文化,也考科舉,對於許多高麗士紳和貴族而言,正統的意義不言而喻。

霍瑾瑜看向霍月淺,“月月,你呢!”

霍月淺眉心微蹙,“兒臣以為,降旨還不夠,高麗雖窮遠,也是與我朝接壤的藩屬國,還是要掌控在我們手中,不如派兩三名善謀者前去高麗,徐徐謀劃,等到朝廷有了餘力,高麗雖然肉太瘦,收拾一下,還是能激起人的食欲!”

霍雲深噘了噘嘴,“食欲好不代表消化好,你確定要吃下高麗?”

高麗的百姓生活一向比較困苦,如果朝廷接管了高麗,卻不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肯定會打擊朝廷的聲望,而且還會引起周圍藩屬國的警惕。

相反如果有了好榜樣,就會引起其他藩屬國歸心朝廷。

若是再造成反叛,到時候可能會形成連鎖反應,加大統治難度。

霍月淺當即冷瞥道:“我剛才說了徐徐圖之!”

霍瑾瑜驚歎地看著兩人,又望向謝少虞,好奇道:“這些是他們自己想的?”

謝少虞眸光也帶著訝然,“是他們想的!”

霍瑾瑜聞言,欣慰地摸了摸兩人的腦袋,“你們說的都不錯,看來咱們見解都一樣。”

她現在不可能放著自家百姓不管,先發展海外的。

現在他們景朝就是這顆星球上最強盛的國家,隻要他們存在,就是亞洲的頂天柱,隻要他們不欺負他們,那些國家已經是感恩戴德,不需要做太多。

有時候做的太多,反而有了怨氣。

霍瑾瑜又揪了揪兩人的臉頰,雖然觸感柔軟,但是不再似小時候那般軟嫩,頓時麵露失落,“都長大了!不如小時候可愛了,小時候你們可是什麼都要一樣,連放屁都要崩一樣的!”

“娘!”霍雲深頓時臉色坨紅,他今年都十一了。

“娘,我們長大了。”所以給點麵子!

霍月淺冷麵如玉,語氣看似淡定,耳尖早已經泛紅。

謝少虞側身忍笑。

霍瑾瑜:“再大也是朕的崽!”

霍月淺:……

霍雲深:……

……

夜深人靜,乾清宮中仍然燈火通明。

謝少虞端著補神湯進來,見霍瑾瑜還在批折子,心疼道:“陛下,今日很晚了,休息吧!”

霍瑾瑜聞言,看了看窗戶方向,自然是一片漆黑,看不清時間。

檀菱輕聲道:“陛下,亥時正了。”

霍瑾瑜起身扭了兩下,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也沒有多晚啊!”

她上輩子上班後,幾乎每天都是過了午夜十二點,現在才十點,小意思。

其他人一頭黑線。

“陛下說的有道理!”謝少虞將養神茶遞給她,柔聲哄道。

霍瑾瑜一口氣喝完,想起白日帶姐弟倆出去的情景,說道:“謝少虞,朕與你商量一件事,等他們再大些,朕打算讓他們送往邊陲曆練一番。”

身為皇子、皇女在錦衣玉食的繁華之地呆久了,容易失去血氣,尤其霍月淺、霍雲深是她的唯二的孩子,朝野對他們都嗬護異常。

謝少虞頓時愣怔,“多大?”

霍瑾瑜眉心凝結,“朕打算十五歲,到時候這兩人也長大了,就算毅王他們動手,也舍得下手。”

“那陛下打算讓他們曆練多久?”謝少虞拉著她坐下。

“隻是三年!”她說完,眼眸半眯,用指尖戳著謝少虞袍子上的竹葉,“你就不反對!”

謝少虞聞言,大手握住她的手,唇角勾起溫柔的弧度,“陛下是月月、雲雲的親娘,自然不會害他們,臣不擔心!”

霍瑾瑜見狀,抬眸給了他一個白眼,“你總是這般,朕原先還以為要與你吵一架呢!”

謝少虞麵色詫異,“陛下為何看臣?”

霍瑾瑜唇角帶了一點弧度,食指勾起他的菱角分明的下顎,動作帶著幾分散漫輕佻,“當然因為你是慈父!慈母多敗兒,慈父出逆子!”

謝少虞失笑,“所以月月、雲雲他們是‘敗兒’還是‘逆子’?”

“嗯……逆子吧,‘敗兒’朕養不起!”霍瑾瑜思索片刻,給出了答案。

第153章

謝少虞聞言,挑了挑眉,“陛下,現在月月、雲雲才十一,微臣覺得在送往邊陲曆練前,可在軍事學院待一年,這樣也不會手足無措!”

“漂亮!”霍瑾瑜打了一個響指,衝他豎起大拇指。

她差點忘了這事。

確實讓人先去軍事學院學習,然後再去邊陲改造比較好。

說到這裡,霍瑾瑜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謝少虞,你覺得現在朝堂上文臣武將相處如何?”

謝少虞:“還算平和。陛下難道又想對朝政進行改革?”

霍瑾瑜從旁抓起一柄折扇,上麵是曾太傅給她提的字,一個大大的“和”字。

古往今來,朝堂之上,文臣武將若說是其樂融融,基本很少,一般開國的時候,大多是武將勢大,等到中期、沒有戰事的時候,就開始壓製武將的勢力。

朝堂之上混雜著各種利益、權利、摩擦,每個人的追求和信念都不一樣,彆說文武之間,就是不同衙門之間也是不同,就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個司法部門之間,平時也是互相看不順眼。

霍瑾瑜緩緩搖了搖扇子,“文臣武將之間,朕也不求他們能和諧相處,互不乾涉最好。”

霍瑾瑜抽出她之前寫的折子,遞給謝少虞。

——軍政分離,就是她的下一步。

而且將之定位國策紅線,在軍政分離的情況下,武將打仗護國,文官治國,誰也被乾涉誰,各司其職。

至於軍權,自然由她這個皇帝抓住。

謝少虞瀏覽了一番,緩緩點頭,“陛下的主意是好的,但是具體如何實施,尤其在許多地方情況複雜,比如雲貴地區、新疆、安南等地區,這些地方軍權基本上與地方權力混雜一起。”

霍瑾瑜笑了笑,“這也是朕實行軍政分離的一方麵原因。”

實行軍政分離,文武在自己的體係圈子裡互動,誰也不乾涉對方。

有些時候,對權力的越界會讓人沉溺,在此之前,她還是要定下一道高壓紅線。

……

八月底,《大景朝報》刊登了關於“軍政分離”的政策,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這個消息恐怕還不如報紙上角落的逸聞或者小廣告來的有趣,但是對於許多士紳勳貴階層,尤其武勳階層,這可是一個大好消息。

比如得知消息時,忠勇侯正在拿著大棒子揍他的二孫子,知道後,就將棍棒扔了,看著報紙止不住大笑,“陛下英明!”

軍政分離後,他們這些武將除了陛下誰的話也不用聽,不用整日擔心被那群文官揪小辮子。

即使有將士犯了罪,也是要給兵部軍事法庭審理,文官那邊不能摻和。

樂完以後,涼風一吹,他緩過神自己還在揍孫子。

想到此,忠勇侯目光一凜,自從賈拓的事情發生後,他就變了法子,講究“棍棒底下出孝子”。

教不會,他不信用打的還改不了。

對於這些兒子、孫子,他就換了另外一種教育方法,哪個混賬,他就揍哪個。

至於賈拓,他現在是管不了他,他在邊陲可比他這個老子過得舒服。

難道冥冥之中,這小子得亡妻庇佑。

至於他今天打的二孫子賈平旗是因為他混賬,好的不學,糾集一夥紈絝去暗娼園子胡鬨,被兵馬司的人抓到了,實屬丟他的臉。

才十五歲的年紀,一個沒看緊,居然就學壞了,再不打回來,將來怕是要死在女人身上。

忠勇侯越想越生氣,當即撿起地上的棍棒,朝賈平旗身上捶了一下。

剛剛緩過來一口氣的賈平旗突遭攻擊,“嗷”的一聲嚎了起來,身子一下子如焯水的大俠瞬間繃直了。

旁邊的管家、仆人在一旁著急勸著。

“侯爺,您彆打了!四公子快暈過去了!”

“侯爺,四公子還小,咱們輕點!”

“老爺,您輕點,輕點,奴才打聽到了,四公子他是被人哄騙的,以後不敢了。”

……

賈拓拎著酒回來時,就看到這熱鬨的一幕。

他的親爹滿臉怒容地揍著他的侄子,而他的繼母在一旁潸然淚下,多次被他爹給推開,熱鬨的緊。

“真熱鬨啊!”賈拓輕嘖兩聲。

聽到他的聲音,院子裡仿佛一下子被按下了定格鍵。

賈拓不理他們,走到趴著的賈平旗身邊,敲了敲酒壺,“旗兒,疼不疼,喝酒嗎?”

“混賬東西,滾!”忠勇侯拉著臉奪過酒壺,“否則老子連你一起打!”

賈拓見狀,聳了聳肩,見賈平旗臉色蒼白,又看了看他的臀部,發現屁股處的黑色綢褲顏色越發深了,還有濃重的鐵鏽血腥味,他摸了摸,掌心一片濕潤,反手明顯看到血跡。

“旗兒啊!”忠勇侯夫人當即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周圍的丫鬟、嬤嬤連忙去攙扶。

賈拓瞪大眼,“爹,這可是你孫子!”

忠勇侯揪掉酒壺塞子,沒好氣道:“不長好,不如老子親自收拾了!”

賈平旗趴在板凳上,小聲喘著氣,忍著疼,眼巴巴地看著賈拓,“大伯!”

忠勇侯繼續氣呼呼道:“旗兒,你以後還胡鬨嗎?”

賈平旗連忙搖頭,“不敢了!”

忠勇侯攥著棒子敲了敲他扒著的板凳,肅聲道:“從今以後,你就在府中好好備考,明年秋季爭取考進軍事學院,否則老子天天揍你。”

“……好!孫兒知道了。”賈平旗如五雷轟頂,奈何無法反抗,隻能淒淒地點頭。

小眼瞥了瞥一旁幸災樂禍的賈拓,心中歎氣,為什麼他沒有大伯的運氣。

位於紅螺山的第一軍事學院已經成立十多年了,從一開始強製勳貴子弟進學,現在已經需要進行武考和文考,除了從地方上升上來,一般勳貴子弟隻有從軍事學院畢業才會安排職務,若是考不上,就沒有機會。

當然若是不想入軍事學院,也可以靠祖輩功勳換個監生名額入國子監,隻不過那裡更費腦子。

而他從十三歲開始考,已經考了兩年,還是考不進去。

賈拓察覺他的眼神,俯身揪了揪他的臉頰,“你這是什麼眼神,老子當年入軍事學院,也是不得已,羨慕什麼鬼!”

他話音剛落,忠勇侯的吼聲在他頭頂響起,“賈拓,老子還在這裡,你自稱什麼老子!”

賈拓:……

他摸了摸鼻子,招呼管家:“將人待下去,小小年紀彆真打出毛病了。”

管家遲疑地看了看忠勇侯。

忠勇侯負手仰頭看天,不理他。

管家:……

得!老爺這個彆扭勁到底是跟誰學的。

他招呼手下小心將賈平旗給抬走了,然後將院子清了場,將地方留給這兩父子。

等人都走完了,忠勇侯仰頭灌了一口酒,歎氣道:“我老了,以後侯府就交給你們了!”

“與我沒關係。”賈拓撇嘴,他早已不是世子。

忠勇侯聞言,頓時瞪眼,“你還怨老子!”

賈拓挪了挪屁股,“我不怨你,但是話我也沒說錯,難道你還想將侯府傳給我。”

“……”忠勇侯被噎住,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餘光瞥見賈拓也是一副不自在的樣子,粗糙的大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如何,你現下在兵部任職,算是出頭,老子到了九泉之下,也對你娘有個交代!”

賈拓被他捶的身子直晃,無奈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忠勇侯湊近他,“現下陛下實行軍政分離,這兵部可要徹底支棱起來。”

戶部、吏部、刑部現下都管不到兵部身上。

賈拓當即推開他的臉,“您也彆太高興,陛下提出的這法子效果如何,現下還不知道。”

忠勇侯不滿道:“你這小子,將我當小孩子哄了,小心我揍你!”

口頭說著警告,手上已經動手。

賈拓:……

等到忠勇侯湊近時,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瞥到倒在地上空蕩蕩的酒壺,心中暗呼不妙。

……

次日,賈拓進宮時,霍瑾瑜就見他臉上多了一道筆直的紅痕,正好斜刻在他臉上,即使塗了粉,也遮不住。

難道夜裡睡覺的時候,臉枕在什麼特殊東西上了。

霍瑾瑜詫異道:“賈拓,你臉上這是怎麼了?”

賈拓無奈苦笑:“陛下,此乃家父酒後失態所為。”

“……”霍瑾瑜聞言,眉角輕揚,“看來昨日京城有許多人激動了。”

賈拓隻得訕訕一笑。

他懂陛下這意思,因為他聽說好幾個勳貴家中也鬨了笑話。

他爹喝醉揍他這個兒子,永善侯喝多了,脫了衣服跑出府,臨川侯則是不小心摔折了腿,聽說是被武器絆倒,若不是幸運,連要命處都有可能傷到。

霍瑾瑜搖了搖頭,忽而問道:“賈拓,朕聽聞,你懂一些高麗語?”

賈拓愣住,“會一些,不過不多。”

霍瑾瑜:“懂一些就夠了,賈拓,你這些時間應該聽說高麗的事情,朕想派人前去高麗。”

賈拓眸光霎那發亮,當即抱拳道:“陛下,臣一定不辱使命,替陛下拿下高麗!”

沒想到為朝廷開疆辟土的事情也能輪到他身上。

果然如老爹所說,都是他早死的娘在天保佑!

“……朕不是這個意思!”霍瑾瑜扶額無奈道,走到一處斜放的海外輿圖旁,示意他上前,“讓你去高麗,不是讓你去帶兵。”

“啊?”賈拓沒想到自己會錯意了,不過既然陛下有吩咐,說明就有功勞,想到此,他拱手道:“陛下有事儘管吩咐,臣一定會竭儘全力!”

見他沒有推辭,霍瑾瑜說了自己的想法。

賈拓認真聽著,等到結束後,捧著霍瑾瑜的密旨,向霍瑾瑜跪彆。

霍瑾瑜沒讓他帶兵,不代表不給他其他配置。

不過此次前去高麗,預計要折騰一兩年才能回來。

……

賈拓一行人到了高麗,自是受到了高麗王的禮遇,尤其得知朝廷不曾想過將高麗納入國土,高麗王恨不得弄得更加聲勢浩大。

賈拓這話不隻是給高麗王聽得,還是觀望局勢的其他東南亞藩屬國。

……

高麗那邊有人管了後,朝廷的注意力就轉移到寧王立世子上。

自從傳出立“女世子”的消息,眾人就如同觀猴一般,接連去看寧王。

而寧王的那些兒子孫子整日在寧王身邊晃蕩,想要勸他改變想法,上奏陛下重立世子。

寧王則是有苦說不出,他早就後悔了,但是陛下不允許他後悔。

九月中旬,在萬壽節上,霍瑾瑜十分高興地賞了寧王、盧佳許多賞賜,並且表示,受寧王的請求,特此立盧佳為世子。

百官看著寧王強顏歡笑的樣子,心中是又氣又笑。

寧王此次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寧王察覺百官的眼神,同樣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們。

眼神裡滿是譴責。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是他一個人的責任,這群人整日喊著祖製、禮法,可是陛下胡鬨時,一個都靠不住。

霍瑾瑜看到寧王與眾臣的眉眼官司,勾唇笑道,“在此喜慶的日子,朕感念先帝的不易,眾卿給先帝寫首悼念詩可好?”

“……”眾臣心中歎氣,齊刷刷躬身道:“微臣遵命!”

反正也寫這麼多年,年年都有。

新帝登基時,大家覺得經曆了先帝,對於新帝那是信手拈來。

後來證明,新帝與先帝不愧是一脈形成的親父……女,都是會折騰人的。

陛下也太不計較了,自己的萬壽節讓他們寫詩悼念先帝。

隊伍前方的霍雲深抿嘴忍笑。

霍瑾瑜餘光瞥到:“霍雲深,你也有。霍月淺,你們姐弟倆一樣。”

霍雲深這下笑不出來。

霍月淺無奈瞪了一旁的蠢弟弟,躬身道:“兒臣遵命!”

次日,二人去文化殿想要借鑒一番,發現朝中百官給先帝的悼念詩詞足足堆滿了兩間屋子。

兩人目瞪口呆。

同來文淵閣找書的宣王聽說後,找過來時,就看到兩人這副傻樣子。

屈指敲了敲他們的頭,輕聲道:“你們怎麼了?”

霍雲深指了指滿架子的詩詞,有些結巴道:“六舅舅,這些都是大家寫給先帝的嗎?”

宣王糾正道:“是朝臣奉陛下的命令寫給先帝的。”

兩姐弟一頭黑線,不都是寫給先帝的嗎?

霍月淺隨手拿起一份,居然是洛平川寫的,她隨口問道:“六舅舅,你也寫過嗎?”

她與弟弟這麼小年紀都有份,舅舅應該也有吧。

宣王腳步一頓,歎氣道:“在京城上朝的官員都寫過,你說呢!”

霍雲深聞言眼睛一亮,如同跟屁蟲一般,亦步亦趨地跟在宣王身後,“六舅舅,你寫的什麼,給我看看。”

宣王負手裝作耳聾。

他的文采不行,寫的差強人意,乾嘛要獻醜。

離開時,霍雲深看了看滿屋的書架,感慨道:“姐姐,咱們以後登基後,也讓人給娘寫誇誇。”

“嗯。”霍月淺看了看自己抄錄的幾首詩詞,唇角揚起弧度,點了點頭。

覺得這個傳統不錯。

宣王嘴角一抽,心中為後來的朝臣掬了一把辛酸淚,同時打算給霍瑾瑜瞞著這個“驚喜”。

……

“阿嚏!”霍瑾瑜控製不住地打了一個噴嚏。

旁邊的檀菱、韓致緊張地看著她。

霍瑾瑜拿起帕子擦了擦鼻子,“沒事。”

她端起茶盞,抿了口茶,然後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戰報上。

國內比較太平,戰報主要是國外的。

最近,英國與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接連打了兩場,各有輸贏……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現下也通過景行,想要與景朝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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