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瞬間,時雨感到了絕無僅有的死亡威脅,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覺得一個人類會有殺了他的本事,甚至……他覺得對方倘若真的動手殺人,那麼今夜會消失的不僅是他的生命,或是這具軀體……
而是包括他靈魂在內的,徹徹底底的死亡。
沒人能接受這樣的死去方式。
客棧裡安靜下來了,無形的威壓儘數散去,艾米利婭看到晴霽的身體動了動,漸漸恢複了意識。
晴霽眼睛都還沒睜開時,就感覺渾身上下哪哪都疼,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那群該死的神族逮著機會就在她身上猛砍,她的血怕是流失了幾大盆,就快要血儘而亡了。
晴霽的觸覺應該是最後恢複的,她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推著她的手臂,還伴著驚恐的哭泣聲。
會為她害怕到哭的人,肯定不是神族,晴霽心想。她克製著本能,沒有對近在咫尺可能對她造成威脅的人出手。
晴霽用力眨眨眼,把眼前的黑暗眨沒,入目就是艾米利婭哭得亂七八糟的一張臉,眼底血紅一片瞧著怪嚇人的,眼淚淌了滿臉,啪嗒啪嗒地滴在她手背上。
“……”晴霽嫌棄地皺了皺眉,還以為是小姑娘躲在屋裡也被牽連受傷了才哭成這樣,結果她強打精神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發現小姑娘裙子上沾的那點血都是從自己身上蹭去的。
晴霽好氣又好笑,“你哭什麼?”
艾米利婭抽抽涕涕地說她害怕,晴霽無奈,想著一個人族見著方才那般天翻地覆的打鬥,害怕是正常的,不怕才奇怪呢。
想到這兒,晴霽也不好苛責人家什麼,到底是自己招惹來的那幫神界的瘋子,連累了小姑娘,是她理虧。
晴霽剛想要安慰她兩句,就聽小姑娘問:“你會死嗎?”
晴霽頓了頓,如實回答道:“死不了。”
艾米利婭將信將疑地望著她,那眼神好像要把晴霽盯出一個洞來。
“真死不了。”晴霽覺得好笑,小姑娘不了解神魔兩族之人,他們的體質與脆弱的人族不同,這種對人族是致命的傷,對他們不一樣。
房簷上,凱爾文清醒過來以後,就發覺先前圍困自己的人都消失了。他扒著房簷往下看去,樓下有幾具屍體還在,但數目對不上,另外那幾個神族跑了。
凱爾文不解,剛剛發生了什麼?神族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為何突然撤退,沒有對他趕儘殺絕?
疑影閃過,凱爾文卻隻能暫且擱置懷疑,翻下房簷去尋艾米利婭與晴霽。
兩個姑娘的房間此刻亂糟糟的,凱爾文心一緊,緊走兩步踏入房內,把在地上躺屍的晴霽弄起來,放到榻上去了。
“你們家的人真是下死手啊。”凱爾文耗力不少,搬她搬的也很費勁,往旁邊一蹲抱怨著。
“晴幽的人。”晴霽撇清關係道。
“我知道。”
艾米利婭局促地站在一旁,“小凱哥,要不要找大夫來?”
“不用,人族的大夫治不了。”凱爾文很勉強地對她笑了笑,“靜影,你去我屋裡睡,我與她在此處療傷。”
“可是……”
“彆擔心,死不了的。”凱爾文安慰道。
艾米利婭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便沒有再多言,儘量把破敗的房門掩上,不打擾他們療傷。
屋內,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