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愛你,”阿遙撲哧一下笑出來,“這不是我們早就有的共識嗎?”</p>
一碧如洗的天空之下,散兵的嘴角都有了點慵懶的味道,心中最大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嫣紅的眼尾懶洋洋地低下望過來。</p>
神之心已毀,魔神殘蛻也在方才和天理對戰中消耗完畢,甚至他原本就有的龍之心也因為最後一擊大量抽取元素力而處於停滯狀態。</p>
“我已經不再是正機之神了,元素力也無法使用,現在……”</p>
阿遙突然麵無表情地打斷:“等等,你硌著我了。”</p>
他們維持著擁抱的姿勢,衣物和肌膚都糾纏在一起,阿遙的手在胸前摸索,指尖劃過人偶微涼玉質的胸膛,隨後掏出了一個亮晶晶的東西。</p>
種子形狀金底內鑲嵌碧綠瑩瑩的類寶石,巴掌大小,握在手中似有一陣微風的清涼。</p>
“哇!神之眼!”</p>
人一生之中隻能擁有一枚神之眼,阿遙已經有一枚雷屬性的了,因此這枚神之眼的所屬顯而易見。</p>
食指將神之眼貼在散兵胸口上,阿遙戳戳:“還是風屬性的呢,以後用我的心臟調動雷元素,用神之眼調動風元素,雙係元素力持有者,我隻聽說過阿散你哦。”</p>
“彆鬨。”</p>
散兵將神之眼隨手揣進懷裡,孤島涼風,背脊挺拔如崖邊青鬆不曾變化,他好像刻意遺忘了一樣,手緊緊樓主阿遙的腰不曾放開。</p>
“我哪裡鬨了?”阿遙把下巴擱在散兵頸窩,他就比散兵矮了一點,下頜隻要稍稍一揚就能碰著他的動脈,“我可是在誇你,彆的什麼都沒做。”</p>
“安靜點,就這樣站著。”散兵的聲音克製又有禮,“這樣就好。”</p>
這樣就能……讓我擁抱最真實的你。</p>
發梢垂在鼻尖,阿遙隻能聽見身後傳來的濃濃鼻音,阿散這個人就連發絲都透出一股倔強,堅硬乖張,戳得他鼻子癢。</p>
阿遙鼓起臉頰正準備吹走鼻尖鬨事的頭發,就見到空和熒朝他走來。</p>
空所求的隻是一個答案,熒也隻想陪伴哥哥,天理隕落後兩兄妹商量片刻決定在提瓦特居住一段時間再踏上曠日持久的旅程。</p>
那麼——</p>
天空島的居留權,眾神之神的身份權力,還有由誰擔任天理的繼任者,就該提上日程了。</p>
“誒?”阿遙指指自己,“你們想讓我當天理?”</p>
空摸摸後腦:“理論上你的力量構成和世界樹最接近嘛……哈、哈哈。”</p>
越說聲音越小,肉眼可見地整個人都蜷縮住了,尷尬地站在距離阿遙和散兵三米遠的位置。</p>
阿遙狐疑地回過頭,看看空又看看身側,問換了一個姿勢掛在身上的散兵:“你瞪空乾什麼?”</p>
散兵:“……”</p>
沒看到這是二人世界嗎!有點眼力見的話就不要來打擾他們了啊!</p>
但他終究什麼都沒說,按捺心中的煩悶和躁動,聽阿遙和空說:“我沒有興趣維係天理,一直住在天上太不自由了,一定要有人掌控天空島嗎?”</p>
“那倒不是……”</p>
“如果沒有人掌控天空島,會影響在提瓦特生活的生物嗎?”</p>
“應該也不會,”空想了想,“如果沒有天理,那世界運行全由世界樹按照預先設定的指令運算,直到新任天理被選出來為止。”</p>
“那就可以啦,”阿遙一攤手,“就讓世界樹自己選出繼任者吧。”</p>
空和熒接連又多說了幾句,無非是關心他離開的這些年過得如何,在世界樹指令被修改後身體又覺得怎樣,麵對友人關心阿遙向來是充分耐心地給予回答,他如日光溫暖惹人忍不住靠近,可是他身後的散兵實在是,</p>
太!礙!眼!了!</p>
那眉頭皺得,間或不滿又不敢大聲的幾聲“嘖”,好像在問空和熒:“你們怎麼還不滾。”</p>
直到空滿頭黑線地領著妹妹踏風離開,散兵緊蹙的眉心也沒舒展開來,因為懷裡的罪魁禍首不滿地轉過來,指尖落在鼻梁上方,輕輕按了按。</p>
“阿散,”尾音是一貫的又輕又跳躍,像滿江滿海的細碎星光。</p>
阿遙抿了抿唇,不解:“你凶他們乾嘛?”</p>
“契約都已經履行完了,他們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散兵頓了頓,音量漸弱,“還不如早點從眼前消失還我一個清淨。”</p>
“阿遙,我真的好想……”</p>
呼吸交纏,心跳逐漸合成一個聲音,兩個人近到唇齒之間幾乎看不見縫隙。</p>
就在此時,又一個刺耳的聲音斜裡插進來:“阿遙哥哥,你們在做什麼呢?”</p>
一轉頭就見到太宰治乖巧皮囊下挑釁的笑容,他就非要皮這一下,睜大眼睛:“哇,這就是阿遙哥哥一直念念不忘的阿散啊——”</p>
上下打量散兵,最後得出一個不怎麼友善的結論,太宰治無辜道:“感覺好像不太高呢。”</p>
還用手在距離頭頂不遠的位置比劃比劃。</p>
“阿散?!”阿遙驚恐地攔住散兵半個身體,“你要揍太宰可以,但是彆打死了啊——”</p>
心裡叫苦不迭,太宰治不愧是太宰治,你說你去招惹阿散乾什麼啊?!</p>
人類舉動真是太難懂,活了那麼多年的龍真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p>
好在在場終究是有一個靠譜的人的,蘭堂就跟在太宰治身後,畢竟是家裡半個崽,見他做出悍不畏死的舉動之後慢悠悠地站出來,撈了他一把。</p>
把人藏在身後,擋的嚴嚴實實,蘭堂隱晦地端詳片刻眼前不卑不亢的人偶。</p>
相貌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實力也不需要他多說,眼神銳利如刀也很讓他青睞,和阿遙之間的感情也夠純粹真摯……</p>
蘭堂看了半晌,突然冒出輕飄飄的一句:“阿遙這次跨越世界追隨你而來,是存了必死的心思。”</p>
散兵:“?”</p>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散兵接話:“他又做什麼了?”</p>
又?</p>
蘭堂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字,但沒多問,他微微頷首,彬彬有禮的嘴怎麼能說出這麼無情的話:“他和我們世界的地脈約定,以他的性命為代價,構建一條連通橫濱和提瓦特的道路,如果你無法如期削弱天理的力量,他就會死在通道裡。”</p>
“……沒有這麼嚴重吧,”阿遙小聲為自己辯解,“而且最後不是也沒事嘛……”</p>
“停!”散兵突然喝止。</p>
臉色晦暗不明,似乎回到了雷霆暴雨中冷冽陰影裡,即使在這種時候他都隱忍著沒有動,沒再多說一個字,扣住阿遙的手腕向天空上的通道飛去。</p>
“誒誒誒,阿散,我們去哪啊?”</p>
“彆說話,跟我走。”</p>
直到天幕將兩個身影吞沒,融入雲層之後常人無法用肉眼看見的世界通道後,蘭堂才緩慢地收回視線,心想這回總有人來教育他這個無法無天的弟弟了吧。</p>
太宰治斜瞥蘭堂一眼:“心思暴露了哦。”</p>
“我也沒有藏的打算,”孤島之上隻剩下了兩人,蘭堂慢條斯理,“接下來,太宰,你打算去哪,要回橫濱嗎?”</p>
“才不要。”</p>
太宰治興致勃勃:“這麼有趣的世界,我要好好玩一玩才行!”</p>
。</p>
散兵拖著阿遙回到了橫濱蘭堂的彆館裡。</p>
即使身體從未來過,他也比誰都熟悉這裡,夢境裡他來過無數次,可是隔著世界始終太過遙遠,即使是一縷海風,一隻停靠在脆弱窗欞上的短尾麻雀,他都無法觸碰哪怕一分一毫。</p>
終於……碰到了啊。</p>
在掛有“阿遙&阿散”門派的房間內,散兵站在門扉處,隻要指尖稍稍一用力,厚重簇新的實木門就緩緩關閉。</p>
哢。</p>
仿佛是一聲危險的信號。</p>
他將房門鎖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