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湛酒意上湧,也辨不清徐懷安的用意,隻問他:“慎之,你可是生我的氣了?”
徐懷安瞥他一眼,隻說:“嫂夫人在家裡等許兄。”
許是徐懷安的麵容太冷峻,又因為許湛方才棄了他而去投奔英一武,心裡總是不大磊落,便也沒有出聲駁斥徐懷安。
是以許湛便被小廝們扶上了馬車,莫名其妙地便被徐懷安送回了鎮國公府。
此時的蘇婉寧依舊候在大門前靜等著許湛的歸來,她揚頭瞥了眼深許的夜色,決意再等上一個時辰後便回鬆雲苑去安歇。
至於許湛留宿在哪個魁娘的房裡,她一點都不關心。左不過是害怕鄒氏的刁難,而不得不演一場賢妻候夫的戲碼而已。
她雖隻嫁來鎮國公府半年的光陰,卻已瞧明白了許湛自私自利、難以堪負的本質,為了兩家的姻親和弟弟蘇禮的差事,蘇婉寧隻能忍。
她對婚姻的美好憧憬已然破碎,如今掙紮著在鎮國公府裡求得一方立足之地,汲汲營營的頹然裡迸發出些心如死灰的釋然。
蘇婉寧想,反正最難熬的時日已經過去了。她沒有對許湛付諸多少真心,即便還有些真心在,如今也消磨光了。
如今,她隻想做好鎮國公府的二奶奶,替凋零殘落的安平王府撐起門楣。
綺夢在旁寸步不離地陪伴著她,因怕夜深露重時的寒風侵蝕會讓蘇婉寧染上風寒,便去寮房裡向守門的小廝討了個暖爐來。
暖爐便擱置在門廊後,上頭還溫著一壺薑湯。
“夫人,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該回鬆雲苑了。”綺夢適時地出聲規勸道。
蘇婉寧訥訥一笑,也不知是否被寒風凍得四肢僵硬了,竟是愣了一會兒才應了綺夢的話:“好。”
主仆二人正欲折返的時候,卻不想門前正街拐角處傳來一陣車馬喧鬨之聲。
蘇婉寧率先回了頭,霧蒙蒙的杏眸裡凝著幾分欣喜之意。說到底她也不是個冷清冷心的人,縱然用冷漠的外衣掩飾著自己的心,對同床共枕、相伴一生的夫君總還有幾分期待。
若許湛能棄了風流之性,好生與她過日子,蘇婉寧心裡自然千萬個樂意。
她回身一瞧,果真瞥見了清輝月色下一輛緩緩行來的翠帷馬車,為首之人騎著棗紅色駿馬,正是梁國公府家的世子爺徐懷安。
蘇婉寧抬眸望向了許湛與他身後的翠帷馬車,蒙著陰翳的美眸裡流轉著幾分期盼。
未幾,徐懷安便朝著蘇婉寧點了點頭,之後便將馬車裡的許湛扶了下來,隻道:“讓嫂夫人久等了。”
小廝們架著暈暈乎乎的許湛要往鎮國公府裡頭走去。
蘇婉寧一半的眸光落在許湛身上,另一半則恰好凝在青石台階下的徐懷安身上。
“多謝徐世子將夫君送回府。”
她惦記著虧欠徐懷安的恩情,因覷見他筆挺的立在寂寂深夜裡的身軀,謝意比報恩之語先一步脫口而出。
兩人周圍不過立著綺夢和永蘆兩人,蘇婉寧坦坦蕩蕩地望向徐懷安,似乎是打算用那秋水似的明眸來報恩一般。
她光明磊落,徐懷安卻被她這霧蒙蒙的眸光盯得心裡掀起了些波浪,無風而起的波浪本就如空中樓閣